【浊心斯卡蒂】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2)

就这样，在苍茫的无机天地之间，蛋白质诞生了，“活”的概念也跟着一并诞生了。
生物的功能在黑暗之中进化，没有善恶，亦无爱恨，它们只是忠实地还原着生命最初始的形态与最单纯的目的——
保持活力，捕食猎物；复制自己，传递下去。
是的，天上那些美丽的迷雾，并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而是活着的生物——恐鱼。
天上绚烂的极光是恐鱼，海里密密麻麻的潮汐是恐鱼，大地上寸草不生，石头下，砂砾间，土壤里，大到如熊象，小到如细菌，到处都是或可见或不可见的恐鱼。
也许有人在茶余饭后的无聊之际曾经想过这样一种假设，如果生物在进化的过程中稍有差池，向着其他的方向去了，那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看到了吗？
就他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上午十点，博士仍在那间风雨飘摇的破屋之前摆弄着残余的一点点食物。
博士所在的地方，是伊比利亚的一处海滩。照理来说守着大海，食物简直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每一次潮涨潮落，沙滩上都会留下数不尽的海洋珍宝根本吃不完，食物怎么会短缺呢？

那当然是因为，这个世界，满是恐鱼，整个生态系统已然天翻地覆。
没有亲眼见识过的话，你可能很难想象恐鱼这种东西的可怕之处。它们可以把各种生物以百万年计的进化史缩短到短短几天，它们繁殖，扩散；甚至学习，进化……带着生命最元初的恶性贪婪，在刹那间将其余所有原生生物的生存环境挤压破坏殆尽。
在侵略，捕食，杀戮的过程当中，它们根本不必担心破坏原有的生态环境，那些什么数罟不入洿池的道理在恐鱼这里根本不适用。要知道，它们可不像是弱小的人类，还需要依附原有的自然环境才能生存；它们的族群自己就可以做好一切事情——无论是接收阳光，从大气中固定甲烷和二氧化碳变成长链有机物，还是将这些有机物物尽其用变成盔甲和武器去大肆征伐其他物种，亦或是将死去的同类重新消化吸收诞生新的个体，它们都可以凭着一个意志予以完成。
它们到来，它们存在，它们征服。
在它们的铁蹄之下，整个世界安静地可怕。人类以及人类和其他物种经历千万年演化出的那套生态体系迅速归于静谧，自那悲壮的最后一战之后，博士的周围，便再无活着的同类了，甚至连自己所熟知的各式各样的生灵也都被恐鱼分解成养料，只有满地腐朽的骨还能成为它们曾经来过的证明。人类经过数千年构建起来的文明现在看来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无论是他口袋里的纸钞，还是污损了的ID卡，亦或是电量早已耗尽的通讯终端，每每都能让博士感到讽刺，感到可笑，以至于他会在闲极无聊摆弄罗德岛上搬过来的各样物什的时候失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