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魔女篇·序章(5)

倒不如说，真正杀不死的，其实是人们心中的贪婪和愚昧，而所谓的污秽，只不过是这些东西的表现形式之一。
“国之柴薪将亡于隆德”，罗夫里恩曾经对着高悬的血月，无耻的吟唱，作出动听却令人恐惧的预言。爷爷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被派去辰安的，如今他做的变本加厉。
可扪心自问的话，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呢？
奈蝶，还是奈蝶。宁蒂莉娅是罗夫里恩的女儿，我清楚这一点。可我们早有约定，我叫她奈蝶，她叫我隆德；我送她蝴蝶发带，她送我那张画；我立誓要保护她，她也答应会等我回来……所以即使罗夫里恩再怎么罪孽深重，他的所作所为都和奈蝶完全无关。
更何况，即使罪孽真的会在人与人之间传递，那么在这个国家的我，现在这个流亡而不知去向的我，同样罪孽深重。
我爱宁蒂莉娅，我爱奈蝶。
我当然也想过奈蝶瘦弱的能看见血管和骨架的手，脆弱的让人不敢触碰；也想过她只有一丝微弱血色的唇，仿佛触碰到喝水的杯子就会受伤；更不会忘记她雪白的发梢上，那种清凉而稍带甘冽的香味。她说那种味道叫冰盖花，原产自辰安和昭瑶的最南边，是一种雪地盛开的蓝色小花。因此，每当想起这种味道，我都会不由得想起她微笑的眼睛。

可我什么都不会做。在她答应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只是守护她的骑士，还没有资格成为那个不惜一切爱她的人。尽管我真的深爱着她，可她终究是我……
序章：不可品尝之实
想吃点什么东西……
倒也未必，倒也未必。在这片山里，我无时无刻不觉得恶心。虚伪的月亮照耀着虚伪的国家，虚伪的国家养育着虚伪的子民，虚伪的帝王宣告着虚伪的罪业，虚伪的罪业聚合，最终成为了虚伪的我。这种罪业，就像腐朽的深井之中，丑恶的癞蛤蟆身上披裹着的一团淤泥，包裹你的全身，拨开一层又有一层，清洗下一层时上一层又沾了回来，即使有一天真的看到了最深的那一层，却发现原来最深重的污秽源自人们的内心。恶心至极，恶心至极。
罪孽和污秽沾染的大地，被血月笼罩的暗无天日。天空降下污秽之雨，侵蚀无力之人的心智，使他们变成可怕的歼鬼。愚蠢的王室，豢养高贵的朋友供奉血月，将净化污秽的希望化为奴隶，将污秽的源头奉为神明。人们无力反抗，还要饱受只剩下攻击和进食这两种欲望的歼鬼的摧残。抗争，在这个世代，真是宝贵的品质，真是宝贵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