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人(9)

“这片土地……”
“它不是我的国土。”她打量了一下对方。“而我也不是这里唯一的德拉克。”
苇草涨红了脸。许久，她才又开口说道：“我会去找我姐姐。她才有这个权利。”
“如果你坚持。”塔露拉无谓地点点头。“但你仍然可以记住我的话。”
她越过对方继续往前走。没过几步，就听见阿丽娜说：“我知道你出身不凡，塔露拉；但是维多利亚的国王，哇噢……”
“别说了，阿丽娜。别说了。”
“刚才说的话也很帅，真像是你。”
“阿丽娜！”她皱起眉头，语气却不再严肃了。白日光辉已经刺破暗沉沉的云雾，脚踩在沾满露水的石板上，心情似乎也不由自主地欢快起来。
她来到大街上。伦蒂尼姆，这座永恒与善变的都市仍为一种异样的沉默所笼罩着。这里的人们大都见证了昨夜炮火轰鸣，引擎扯破夜空，见证了漆黑的机影降临城堡，还有战斗的喧嚣。在高耸石壁和睥睨的塔楼之外，他们紧锁门窗，小心翼翼地等待着那里面传来的消息。她让他们都出来，告诉他们僭位者已经倒台。他的赦罪师被消灭，他的力量被根除，而国王已经回到这片土地。这使伦蒂尼姆人大为惊诧。“哪个国王？”一位骑警高坐在马背上，对她质问道。

“阿斯兰的国王。”她回答。“法定的和命中注定的国王。”
骑警脱下面罩，奋马扬鞭而去，沿路通知能看到的所有市民。这一消息如同闪电般贯穿了城市，每到一处都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人们涌出家门，涌上街道。他们互相祝福，互相拥抱。他们卸下窗户上的挡板，搬开门后面的桌子。“国王回来了！国王回来了！”到处都在传言，是一位“和善的瓦伊凡信使”最先带来了这个消息。
有消息说，国王将会在城市广场面见她的臣民，于是人们结队涌向城市广场。又有消息说，许多年来蒙尘的大钟将再一次敲响。家长从箱子底里翻出过去的圣乔治旗，孩子们七手八脚地将它们升起。到了日中，塔露拉走在城区里，看到在每一条街道的两侧，每一所学校，银行，市政厅的楼顶，红白两色的旗帜都和维多利亚的宝冠纹章一道飘扬。
她感到心满意足。太阳奢侈地洒下光辉。眼前的伦蒂尼姆如此明艳而亮丽，胜过世间的一切城市。黑夜里的疲惫与寒冷已经成为一种遥远的回忆；就连腹部的伤口也已不再疼痛，就好像红龙强韧的躯体已克服了它。她站在一条可以遥遥瞥见城堡塔楼的小巷旁边，听见远处浑厚的钟声传来，在石壁间回荡着。就连这座城市的空气本身似乎都隐隐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