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人(5)

“是的。”阿丽娜回答。
走下几级台阶之后，对方又说：“但我觉得你还是该学学做针线。能够缝补一些东西的感觉是很好的。”
她们无声地穿过柱廊和门厅。有时地上出现碎砖石。有时整条走道坍塌了，好像从外部遭受轰击。但哪里都看不到一个人。阿丽娜仍旧轻快地走在前面。塔露拉不知道她如何分辨这些错综复杂的道路；或者说她根本不认路，而是走廊和阶梯自动从她所走的方向开拓出来。
真是不可思议，塔露拉想。她总觉得应当有很多东西要说，如果——如果能够对阿丽娜开口。她要和盘托出，对她坦诚；也要接受她的质问，她的怒火。但从不会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平静地谈论着，就好像那些事情只是发生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在一个想象的世界里。她又低下头，伸展开自己青筋遍布的苍白的手指。那是真的吗？她想起来，仿佛看到一粒粒灰尘从头顶落向地面，中间穿过她的手：叶莲娜，伊诺，萨沙，亚历克斯……这些她叫得出名字的；但还有更多更多，她的脚边遍地尘埃，就像切尔诺伯格和北方冰原上遍地尘埃一样。它们每一粒都曾是一个世界……

她发出惊呼。
一个人，一个具有四肢的轮廓从拐角处的废墟中显现。“阿丽娜！”她向他跑去，把他从瓦砾中拖拽出来。好沉，太沉了；她的心脏嘭嘭地跳动着，几乎盖过了一切的声音。阿丽娜也来到身旁。“塔露拉，他……”
“他受伤了。他需要帮助！”塔露拉坚定地说。对方身上盖了满头满脸细细的黏灰；她挥手掸开，随后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这是一个菲林族，穿着某种制服，塔露拉一时辨认不出，也许是城堡的卫兵，也许是她的同伴。
（同伴？内心的某一部分在质问着自己。什么样的人会有同伴？）
“塔露拉……”
她试着撕开对方的衣服。奇怪，为什么今天她的力气总是格外小？“咳，他很……很危险；我需要找到伤口，咳咳……血，有血，是在胸腔？腹部？”
“塔露拉，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她叫道。“血，你看到了吗？新鲜的、流动的血！帮我一把，阿丽娜，我们得把他送出去——”
“他已经变得冰冷。”阿丽娜平静地说道。“那不是他的血。”
塔露拉愣愣地看着她，然后看向自己的双手，那上面再一次沾满了湿滑的液体。她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