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哉 序章 故人难再逢(4)

孟婆听闻，敛了笑意只摇摇头：“痴儿。”月融不语，只舀了一瓢忘川水细细搓手，复又泼了回去：“做得坏事太多，手洗不干净，我自是走不了佛的路，也戒不了这痴。”泼起的水波惊了鱼儿，鱼儿摆摆尾又停在了水边。“若不是你也是痴儿？”月融轻触鱼儿嘴边小眼儿，在这阴阳之间寻了一物同病相怜。
“喝了吧。”不知何时，孟婆已端了一碗汤递在脸边，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顿时萦绕鼻尖。“今日特加了梦兰花，试试功效？”似是极满意自己的手艺，孟婆端汤的手又近了一分，“有些人既等不到，不如就此归去，断了你的痴念如何？”“还能归往何处？”月融只当自己停留多时，再不走恐于孟婆有碍，只一口饮尽不再多言，却不防背心重重挨了一脚，月融便一头栽进了忘川。
忘川水溅起，沾了些许在脸上，孟婆以手掐诀，指尖血珠滴于水中，便有点点星火落于水面，生出了一股漩涡。月融不善水性，甫一跌落便被卷入漩涡呛了水，恍惚间似乎又听到耳边不断的哭泣声、咒骂声。不断挣扎的四肢逐渐软了下来，月融沉地越发深了，恍惚中似有鱼儿咬了手腕，那疼痛不断拉扯着自己的灵魂，不至就此沉沦。
这般倒行逆施，阴阳相悖之行事，也不知会否坏了自己修行。孟婆眉头皱的紧紧的，一时却也讶异这魂生多年无来由的冲动。她忽然想起半月前的将军，想起了他说的故人，想起与月融天然的亲近，也许真是故人相遇呢？不过损些道行，好让故人戒了痴，也免得在这黄泉久留，坏了这桥畔秩序。

是了，就是这样。孟婆点点头，似乎这心中所想能抵消些许忐忑。“孟婆，来魂儿了！”鬼差在桥头喊着，孟婆赶紧回去，见那魂一身明黄衣裳，想来生前也是个王公贵族。“方才可是有人落水？”男子端了汤，似乎有些迟疑，望了望一旁毫无波澜的水面。孟婆摇摇手，有些不耐：“走吧。”男子便放了碗，往那水面又是一眼，整了整衣袍过了桥去。
她过世这么多年，又怎会还在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