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鑫||万疆(2)

在一片混乱间，他紧紧揣在怀里的草药被人抢走了，为首的孩童吵闹着揉碎了草药，“喂，疯子的娃，你不是要这玩意吗？还给你。”一撒手，粉末就漂在了河面上。
“你们娘儿俩还苟活着干什么呢？依我看啊，你们就像夫子讲的，累累若丧家之犬，啊不，你们只配被称作过街老鼠。”一番话又引起了阵哄笑。
丁程鑫看不清那几个孩童的面容了，只觉得口中苦涩，他想喊却喊不出声。混了泥泞的河水成了细线，一点点缩紧，勒住了他的命。
他在窒息感中模糊了意识，淡淡地想着，或许这样死了陪爹也不错吧。
只可惜没体面地走，带着一身的伤。
天宣三年，十三岁的马嘉祺还在京都将军府陪着娘。
“娘，人人皆道春来水暖鸭先知，我嘛，倒是不信喽！”
马嘉祺笑着策马离开了娘身边，在河岸边停下，撩着水玩时抬头见岸边一阵哗然嘈杂，晃神间有人掉了河，河面上的涟漪一圈圈荡开。
“少爷——”
岸上都是观望的人，侍卫赶到时只看到小少爷跳下了河。
那个少年和马嘉祺年龄相似，脸色苍白，褴褛的衣衫遮了些许他满身的伤。

换了干净衣衫的马嘉祺在屋外候着，逮着大夫出来就冲上前问，“郑叔，那少年怎么样了？”
屋内的少年却早已醒了，睁着眸看向探进窗内的一枝桃花。
簇簇的桃花间隙里，风吹来了细细碎碎的对话声。“那街上怎么这么闹腾？”“有人被当街打死了。”“啊？”“听说是个疯子，到处找她的孩子，刚巧闹到一个酒鬼面前……”
风吹得很慢很慢。
丁程鑫将自己埋在了臂弯间，忽的就压抑不住哽咽声。
很细碎的哭声，除了温吞吞吹着书桌上宣纸的风，谁也没听见。
在屋外的少年咬着下唇站了很久。
久到屋内的哭声渐渐散了，久到掌心里落了朵桃花，他猛然回了神。
是风吗？可能不是风。
窗外的桃花犹如雨落，丁程鑫抬头，看见窗口一枝桃花微微动了动，像是在邀约。
他走了过去，伸手却见那枝桃花避开了，而窗外拿着那枝桃花的人正向着他笑。
丁程鑫没恼，他浅浅地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嘉祺。”
那枝桃花落在了丁程鑫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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