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章:一天病
活着的人并不能预测体内细胞延续的时日,但总能如周菁这名寄生物般,随时等待宿主静静毁灭。我与周菁走出私立医院的那一刻,真相便永久埋藏在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中。这名宿主兴许是我,也可能是别人。但目前的确是我。最终留在真相里的,只是那台发出匀速提示音的心率监测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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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从医院醒来的。藏青色绒毯已经从背上滑落至地面,虽然看不见地面的灰尘,但还是不情愿地拾起,站起身抖了抖,以为这样,那些黏在绒毛间的浮尘就会随之掉落。也就是在我站起身的瞬间,长时间保持同一种姿势的骨骼竟发出一阵阵酥脆声,这种人体自身组织想要重组的冲动使我立即停止了继续抖落灰尘的动作。三两个舒展运动后,我才转身回到病房,大口呼吸着消毒水的气味带给我的刺激与快感。
正吞咽着,他醒了。
“醒了?”
“醒了。”
整间病房的面积不算太大,算上周菁的,这里总共摆放着四张不大的白床。昨晚我像一位守墓人,眼前这四座新墓叫我无法进入深度睡眠。最里端那个病人连接着的一台心率监测仪,匀速的提示音能够提醒我这里有几个具有生命体征的人。不过听说他也快死了,尿毒症晚期,治不好的。我又展开绒毯抖了抖,这次我是打算抖掉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