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黄昏家族的团聚 序章 01 （重制版）(8)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各怀心思，都认为对方会是先一个要开口的人。
“你能做点什么吗？”雪莉的声音突然从后座传来。
“怎么了，雪莉，你想要什么？”罗伯特关心地回过头。
格雷没回头，他暂且无视了雪莉，就像他同样无视了那悬浮在镇子上的，面露痛苦的巨脸，而是选择用这段时间快速整理自己一团糟的心情。
雪莉支吾不语，罗伯特继续追问雪莉发生了什么，雪莉最初仍没有理他，但最后女孩还是向她的父亲解释了她看到了什么。
巨脸。
罗伯特看向格雷，格雷只好说，“无视就行，那个不要紧的。”
父女对视了一眼，汽车里回到了沉默。
“我想，格雷，或许你可以多解释一些，虽然我知道这不会有什么用，但是……”他紧紧握着方向盘，“我们能些许不那么不安。”
“不是每一个真相都能抚慰人心。”格雷下意识就反驳了一句，说完感到些许后悔，也不知道这是反驳给谁听。
罗伯特没有在意男孩刚刚的语气：“但每个人都值得听得真相，不是吗？”
真相——格雷的情绪再一次被刺痛了，就像一个不明的预兆。真相是一个好说法，格雷在心里说，至少他心底里是认同这个想法的。无论真相有多么恶劣，每个人都应得真相——可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理念赢得多少愉快。人应当拥有真相，他认为这是正确的观点，但对他对这一理念已经失去了信心。

真相……真相。
格雷决定将话题岔开，至少不要再继续扯真相、能力和责任这些纠缠着他不想面对之事的词语：“好吧，你想听什么？”
“你和雪莉在担心什么？”
——烦躁。
格雷的内心又一次沸腾了起来，我在担心什么？雪莉在担心什么？我和雪莉在担心的显然不是同一个问题，我所担心的事情……或许你不该问这个问题。至于雪莉在担心什么——那个镇子，我给了你们一个简单化的解释，他们信仰一个邪恶的神，他们的灵魂因此而改变，而实际上那不是一个神，他们也并不是因为灵魂被外力改变而变成了那副模样。最后，正如我曾经和你们强调过的那样，我并不是用一个魔法杀死了他们所有人，而是……放弃了他们。
不！格雷想抛开了自己头脑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们根本不想要听一个完美的解释，与其去说一些他们听了也不会认同的东西，优先追求认同感反而会更好。
我这会儿到底是怎么了？突然烦躁起来了。
格雷开始思考如何去说，斟酌了一会儿：
“我们还在镇上的时候，你还记得镇长，那位祭司的追求吗？他的话你还记得吗，他有私下邀请过你，他很看好你，他并没有用那些传教的疯话去敷衍你，而是告诉了你他眼中的真相——他甚至希望你能取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