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泥】沙漠居士(7)

来者即是客，如果这六个人需要帮助，我没有理由冷落他们，这不是因为我害怕他们的枪口，而是因为这座小屋就是为予人清凉而存在的，在他们栓好马后，我邀请这些“最后的图阿雷格骑士”进屋。
“你为过客提供食物和水，要收多少钱？”打头的那人继续问，他和法国人一样是个爱问问题的人，那种进来只问候、备好东西说声谢谢就走的人真的是很难遇到。
“我不收钱，一切都是免费的。”
“想必你地窖里贮存的东西也都是政府提供的吧，你不收钱，政府的人没有意见？”
“他们没有意见，因为我不要俸禄，俸禄于我而言无用，多余的钱只能用来买多余的东西，而我也没有积蓄的必要。”说到这里，我的心里开始有隐隐的不安，担心这伙人接下来会把这里的物资洗劫一空。奥旺多本来应该在昨天抵达，这里的物资已经不多了。我个人吃的很少，这倒无所谓，我担心的是若有人在遭劫后来寻求补给，最终只得空欢喜一场，堕入绝望的深渊。

“这么说来，我可以把这里的物资都当做你个人的所有物了？我和我的部下们都很口渴，如果你这里还有一些椰枣汁，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头领说。
“我这就去下面拿。”
在下地窖的梯子时，我的脑海闪过了无数悲剧的可能——会有一个人跳下来打晕我，然后将这里所剩的东西都搬走，但当我抱着一箱果汁回到客厅时，却发现那六个人一个个正襟危坐，简直比士兵还要规矩。
“看得出来，你们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我但愿你们还能找到回山洞的路。”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让那个头领的面容闪过一丝惊讶。
一般来说，图阿雷格马匪都居住在山洞中，山洞不仅能让他们经受住沙漠的考验，还能让他们躲避官军的追捕。他们很多人是无家可归者或被生活逼迫得无路可退的人，当然，也有一些逃兵。我曾记得有这样一句话：“大兵去打仗时所需的勇气，只有下定决心去抢劫的人的一半”。我既没当过兵，也没做过马匪，说不好究竟干哪一种行当需要更大的勇气，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帮住在山洞的人虽然可怜又可恨，但他们是真正地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他们就像是沙漠本身，保持着孤傲的独立性，不受任何潮流的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