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猎人能听见电子潮歌吗？番外其三：十一月六日所思(6)

陆上军仓促进行“战术转移”这种事并不鲜见，真正令OHA201106感到意外的是的大量军用电子品。这些遗留物从电台到无人运输车应有尽有，整个体育馆俨然待开幕的军用电子品展销会会场。她用植入体大致检查了体育馆各处，发现在场的电子产品，除了她自身植入体与实验步枪，其余全数电路损坏，这个结果同扫描场外大批智械的结果如出一辙。
“报告指挥中枢，‘固形骄阳’体育馆集结点一带发现大范围电子线路烧毁现象，初步排除EMP攻击可能……”她报告道。可能是扫描植入体频繁使用的缘故，她无意识地启用了一次电子线路扫描，其结果与刚才完全一致，但左肩上的通讯器并没有被纳入扫描范围——二十米开外无人车“电路烧毁”的报告则清晰的显示在角膜上。
OHA201106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那扫描结果似乎是钉在了她眼角膜上。先前她用“战事繁忙，难以顾及各支小队”来向自己解释指挥中枢无应答的情况，而现在出现了另一种可能性更大的解释，她必须逆着不安去确认这一解释的真伪。
她打开防水袋，把覆着抗EMP层的通讯器拿了出来，把左腕扯出的数据线插入读取接口，OHA201106感到了更强烈的不安——她在害怕什么？
“启动故障排查程序……”她下令道。

这名阿戈尔士兵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对着一辆无人车的后视镜。镜中人全身披甲，面容深埋在防护面罩下；剪得极短的一头白发则被头盔压着，如覆着不化积雪的冬麦。高度一致，差异极微这就是自深水穹隆走出的战士，只有这样的战士才配作为阿戈尔“战争计算”的必要条件之一。
故障排查程序根本没有进行——这是个早就烧坏了的死东西，OHA201106不知对着它作了多少次报告，等它传来回音等了多久。
恐惧并没有向她压来，她莫名的冷静，冷静得像十五年前的母亲。她举起通讯器，把它摔向地面，这金属椭球弹跳几下后落在地上打着转，随即又被歌蕾蒂娅一枪轰碎，只余四溅的碎片与钉死在地面的弹孔。
歌蕾蒂娅忽然明白了：她此前的人生都是为他人给予的目标而活，最出格的离家出走也不过是为了向母亲证明自己——而她又为自己的目标践行过几时？还是说，她根本没有目标，明明可以自由前行，却甘心行于自己所认为的，别人为她铺设的轨道？她的恐惧正是来自这突如其来的迷茫，或者说自由。
“我不求灿芒如不落之浪花，但求生如无拘之洋流。”
歌蕾蒂娅摘下面罩深呼吸片刻，随后扣上这件防具，起身向集结点外走去。她早已与家庭断了联系，而军方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普通的小队长而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来搜寻。她现在是自由的，她将找到她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