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听见故乡的海潮声吗？

眼前的男人扶着头，凌乱的衣冠上挂着昨天吃的饭菜。憔悴的脸上满是长而硬的毛发。
“你…能那个声音吗？来自故乡的…海潮声……”
他的说话声沙哑干涩，像是连夜大吼却未曾饮下一口水。很多时候我都很难听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唯独这句话，他这个月以来每一天都会重复数十遍。不管他的声带被自己折磨成什么模样，我都能听得明白。
自从那场超新星爆发阻断了行星系航路以来已经过去了一整年，尽管我们这座百人规模的边境哨站和远边的采矿基地完全有能力自给自足，但大家难免还是会想家的。
我原是这样以为的，但直到这位非地球裔在本月初向我说出了这句话。
他出生于一艘远航采矿船上。据他所言，他这辈子都没下过任何宜居星球。地球的海浪在他的记忆里理应只是某种来自全息影像和潜入体验的虚无缥缈之物。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同僚怕是比我还要更加诧异。
“又是这几天说的那个噩梦吗，没事的，慢慢来。”我在手中的屏幕里新建了一个日志模板，预计今天的内容还是和以前一样。
“语速请尽可能放慢一点，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能得要给你的嗓子安一个机械声带了。”
“我…问你……”他摇晃的身躯站了起来，那硬茬的胡须几乎要凑到我的摄像头前，“你…听得见…那海潮声吗……？”那双眼睛里尽是血丝，彻夜饮酒的醉汉也不如他通红的脸。相对比之下，他结茧的双手简直白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