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在樱花盛放的季节重逢(12)

入夜，升平的歌舞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她紧闭着眼睛，靠在成堆的杂物箱子上。过去恶魔城堡的夜也是如此热闹，恶魔的亲族为他斟满自酿的美酒，孩子们大笑着在殿中嬉戏，贵族与领主共饮，她跪坐在他身后弹奏三味线，每当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总能发现他正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杂物间的锁被打开，年久失修的移门滑轨发出刺耳的声音。大约是老鸨，她这样想着，半睁开眼睛。眼前是华丽的和服，精致的簪钗反射着烛光，照亮了来人的脸，是这家店的花魁。她只与她有过几面之缘，没想到她竟然违反规矩过来看她。
“吃点东西吧。”花魁把手里的托盘放在地上，走上来想检查一下她的伤，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她把手收回去，跪坐下来，把托盘往前推了推，“朝雾，为了你的家人，你得活下去。”
“我早已没有家人了，从德川的铁蹄踏上那里开始，我最后的家也没了。”她别开脸，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未愈合的皮肉又渗出鲜血来，沾染了襦绊白色的领子，“千叶花魁，您不会懂的。”

“我七岁就被我的父亲卖到了这里，十七岁的时候我的妹妹也被卖到了这里，我看起来是有家人，但又有什么用呢，远不及没有。”她再次靠近她，把包的乱糟糟的纱布解开，看她没有再拒绝，打开手里的陶瓷圆钵把药膏涂在她的伤口上，再用干净的纱布细细包好，“你只有活下去才能为你的家人报仇。”
“谢谢您。”待她帮她包扎好，她轻轻地道了一声谢。
“再过一年我就到了该离开的年纪了，”千叶把换下来的纱布收好，“虽然很震惊会有男子愿意娶我这样的人，但我真的非常开心。”
“千叶花魁很美丽、也很善良，能够与您缔结良缘也是那个人的幸运。”
“朝雾，你的容貌在整个江户都挑不出第二个，你弹奏三味线的技艺比最有名的琴师还要好上许多，”千叶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客，或许成为花魁，你就可以如愿了，我会帮你的。”
她注视着花魁的脸，她能从她殷切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真诚，于是点点头答应了。没过多久她就被老板娘放了出来，开始跟在千叶花魁身边，有了她的庇护，生活也变得平静了很多。花魁所需要学习的那些东西，比起在博学的恶魔身边多年的潜移默化，简直称得上是信手拈来，很快她就成为了下一任花魁的候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