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吕斯的邻居(11)

她深深地向马吕斯行了个礼，转身向房门走去。
走过柜子时，她一眼看见在尘土中有一块发了霉的干面包，赶紧扑了过去，抓起来就往嘴里塞，边吞边说：“真好吃啊！可是有些硬，简直要把我的牙齿给硌掉了。”
说着，她便跑出去了。
那姑娘走后，马吕斯陷入了沉思。五年来，他一直生活在贫穷和痛苦中，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还一点没有认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悲惨世界。
真正悲惨的生活，他刚才见到了，那个姑娘向他展示了黑暗世界的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丑恶面。
如果只有男人过得悲惨，那不算什么，还得看看妇女和孩子生活得如何，他们的悲惨才是真正的悲惨。男人遇到软弱的妇女和孩子，就会无耻地强迫他们去做低贱的勾当。

他开始谴责自己整日陷入儿女情长之中，而忽视了对邻居的关心。
马吕斯房间的那面墙只是一层薄薄的木条涂上了些石灰，隔壁说话的声音在这里能够听个清清楚楚。只有马吕斯这样对别人毫不关心的人才会这么久都没有察觉。他无意识地看着这面墙，研究着它粗糙的墙皮。
突然，马吕斯发现，在自己和邻居的隔板上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个三角形的洞眼，站在自己的桌子上，就可以看到荣德雷特家的情况。他急忙跳上桌子，把眼睛凑到洞眼上，向隔壁望去。
他看到了什么？那时一间恶俗不堪、臭气熏天、黑暗肮脏的破屋，一把草垫椅子、一张破桌子、几个破瓶烂罐、两张破旧的床是这个家庭全部的家具；所有光线都来自挂满蜘蛛网的四块方玻璃天窗，透过来的光线恰好能把人脸照成鬼面。墙面好像是破了相的脸，上面满是修补和裂痕，地面高低不平，满是尘土，旧鞋子、烂拖鞋和破布片扔得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