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船的旅客（中）(16)

漫长恒久的寂静之中，隐约传来一些声响，当他回过神来时，面前是透光的玻璃窗。
奇妙的感觉还留存着，似是漫长又精彩的梦，可是刚苏醒就模糊了，有些可惜，总是这不合时宜的阳光搅扰人的美梦。
“朗格·奥安尼斯（Lagen·Oannis），莱塔尼亚辩证法的解析。”
奥安尼斯揉了揉眼睛，不紧不慢的从背包里中抽出论文递上。
普雷斯科特教授并不在意学生课上睡觉，平静且仔细审视着这篇论文，就形式而言，格式十分准确，正题反题和合题都完美且合理，经历过几轮正反合之后，对命题在哲学上的证明也合乎规范。
“写得很好，我想你已经掌握了辩证法的运用。”教授合上论文。
“发展来自于自我否定，花朵否定种子，果实否定花朵，新的种子否定果实，每个阶段彼此否定，可是又彼此继承，这就是整体性。”奥安尼斯用手撑着头，似乎仍未完全清醒，“整体来看，矛盾只是绝对精神在发展不同阶段的不同表现形式，矛盾的诞生是因为发展。理解其内核并灵活运用，这就是您教我的莱塔尼亚辩证法。”

“没错，哪里有矛盾，哪里就有生命力，哪里有规定，哪里就有否定，矛盾意味着新事物，意味着发展。”教授的脸上显出宽慰和赞赏。
“困境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我们的力量，这是矛盾的消极方面，而积极方面是，只要我们能解决这一难题，生命就能产生一次飞跃，就如工业革命后的维多利亚一样。”
“教授，我有异议。”
一个菲林族的贵族学生高高地举起手，贵族的气质洋溢在他的衣装和神情之中。
“辩证法在维多利亚的历史中没有任何积极意义，帝国的一切工业发展都来自于以艾萨克勋爵为首的学者所发展的科学实证理论，学者们留下来的是理性和逻辑公理的推演的方式，而你所教导给我们的东西，到处都是矛盾，既无美感，也无意义。”
“你们都是很好的学生，也许未来会在数学和科学上取得前人未有的成就。”
教授扶了下眼睛，眼中是深深的担忧。
“可是如果你们自以为世界如你们所想，那么就大错特错了，历史充满了谬误和断裂，即普遍性之外的偶然性，而这些不合理性的东西在未来也会继续累积，直到最终变成摧毁普遍理性的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