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船的旅客（中）(2)

那些鱼的眼睛，永不闭上的眼睛，似乎藏着什么永恒的东西，从生命之初便一脉相承。它们并不是无法语言，所以长久的沉默，只是无言的轻蔑。
“蛇，这是伊甸园的蛇……”
米勒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跌入进去，沦入某个坐标系，从大地回到深海，从人类变成鱼群，不可避免…
“汤玛斯，有件事我有些疑惑。”
“什么？”
高迪可能也有类似的感觉吧，所以才想要通过聊天分散注意力。
“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只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
“没错。”
“可是，我们彼此之间却并不陌生，你不觉得奇怪吗……”
“志趣相投？”
“不，我想你并不爱艺术，而我一点也不爱哲学。”
“对了，包括这句话，我怎么知道你学过哲学，明明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你。”
“幽灵船综合征？”
“不，更早，在洛伦佐精神病院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
高迪越走越慢，不知道是因为说话分心，还是因为在警惕机关。

“白阿戈尔们有个传说，海水是某位先祖的血，所以每个阿戈尔人的记忆都留在海水里，这些记忆即使在正主死去后也不会消失，如此不断叠加，过往的记忆就越来越多，生死的界限也就越发模糊，直到活人和死人的记忆合二为一，无法分辨。”
“是个值得分析的传说。”
作为哲学系学生，米勒知道传说并非是凭空产生，而是思维的映射。
“如果这不只是传说呢？现在的我们也许还不能理解，但幽灵船的事迹，以后也会变成无法理解的传说。”
“不论是以理性规范世界的黑族，还是以灵性感知世界的白族，本质上只是理解世界的不同方式，不过在经年日久之后，生成了隔阂以至于仇恨，再有几百年，也许会变成全然不同的族群吧。也许泰拉陆地上的各民族也是如此，开始同一，往后才分别。”
高迪忽然停下了脚步，四下环照，时而伸手在墙壁上抹开灰尘，时而伸手摇一摇门口的酒桶。
“汤玛斯，白阿戈尔的姑娘很美丽吧？纯白的皮肤和秀发，红宝石一样的漂亮眼睛，简直像是传说中的天使。看着好像很脆弱，可是却意外的强大和可靠，美丽却还总有意外之喜，真的很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