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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时/knmf】总是在写遗书的少女(5)

相较于遗书中虚构的种种意外,噩梦里的灾难反而毫无波澜起伏。兴许我们做梦的唯一原因就是真正的灾难必须被阻挡在心灵之外。奏的噩梦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一系列的循环嵌套加上毫无理由的组合、拼凑、嫁接——车祸、火灾、地震、洪水、坠机事故、核战争……大脑是贪婪的,为了榨取那种“获得拯救”的享受,不管多么生硬的故事它都愿意为我们编造。只有那些缺乏故事的梦境,那些表面上无事发生,醒来后却让我们孤独得无以复加的梦境——唯有它们才埋藏着零星的真实。它们仿佛昭示着某种永远无法得到哀悼之物。无论写多少封遗书,痛苦的根源都只不过被伪装成了别的模样而已。
对于奏而言,这样的梦只有一个,与其相称的孤独也只有一种。她还能回想起梦的每一个细节。梦里永远是初雪的早晨,太阳是一团难以直视的灰色,地平线上的云朵好像出于某种目的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做梦时,奏知道,她和真冬约好了上午见面,要给真冬读自己的遗书。她偷偷拉开窗帘的一角,一面吞咽着唾沫,一面等待真冬的身影在街道的拐角出现。白雪覆盖的庭院犹如一座宁静的刑场,淡漠的阳光洒在银杏、山茶、冬石南的枝梢。没有鸟雀,也没有玩雪的孩童,冬日的倦意恰到好处地扼住了万物的咽喉。

【25时/knmf】总是在写遗书的少女


梦里的真冬究竟是谁?尽管她的面容和现实中的真冬分毫不差,但是说话时的嗓音明显是其他人的声音。不仅如此,梦里的真冬开口时,嗓音并不是从喉咙中传出的,而是整个房间里同时回荡着两种相反的音色。一种是温柔的、音乐似的,而另一种只能朦胧地在所有声音的底部听见——那是一种奇特的哽咽。在现实世界中(假如所谓的“现实世界”存在的话),奏试过许多次,都无法发出那样的哽咽。然而,正如鲸鱼通过听不见的声波确认彼此的存在那样,梦里的奏完全可以捕捉到真冬真正想要表达的准确意思。
之所以必须是真冬,而不能是其他人,或许是由于在潜意识中,奏早已把真冬视为唯一不会怜悯她的人。只有真冬才能客观评价她的遗书。至于其他听众,要么心急如焚地向她表露着共情,以洗清自己实际上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与她共情的嫌疑;要么一面装作理解且尊重她的痛苦,一面小心翼翼地粉饰着她的幼稚、懦弱与伪善的表现,以避免触及她的痛处,损害自己温柔成熟的形象。总之,梦里的所有人都在自作多情地彰显自己身为听众的良心,而对她的话语本身充耳不闻。

【25时/knmf】总是在写遗书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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