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黄昏家族的团聚 序章 02(3)

格雷这一次行使魔法，不再四处走动挥舞手臂，不再讲述诡异的故事，而是在地上绘制文字。罗伯特认为前一个魔法的要点很可能在于那奇怪的故事，而现在这个魔法的要点一定在那些诡异的字符上。罗伯特只知道科学，也只能用科学的思维——观察现象，分析规律，总结规律——去看待他面对的问题，那么这里的规律是什么？为什么……他忍不住去揉鼻子，刚刚他看到了什么？
罗伯特感到喉咙发干，眼角也有些干涩。他低下头，揉着自己的眼眶，然而当他闭上眼后，罗伯特突然觉察到了一件他先前不知为何始终没有意识到的事情：格雷从未移动过，这个大男孩自始至终都跪在同一个位置……既然如此，身体未移动丝毫的他是如何刻出那么大一个圆环的？
罗伯特睁开眼，发现格雷膝前始终埋头镌刻的区域仍然是空的。那些已经完成了的区域都在其他地方，被压男孩的腿下，甚至踩在他和雪莉的脚下。
他动了吗？
应该动了，什么时候动的？
罗伯特努力去观察，他看到，发现，格雷身前的区域无论时间如何流动都是空白的……当法师写完一个字符，刚刚被涂满的地方就自然而然变成了未被涂写过的地方，他身前始终，永远都是空白没有涂写过的。

罗伯特感到不可思议，他继续去观察，可事实就是这样荒谬地违背了常理，格雷未曾移动过，地上的图案也从未移动过，可他身前的区域却永远都是空白的。罗伯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人描述他所看到的事情，这就像是在平面上绘制立体图形时产生的光学错觉，一种骗术，假象，似像非像的模仿。
商人看向雪莉，雪莉吊儿郎当的站着，满不在乎，时不时昂起头仰天看向上空。
她的眼睛似乎肿了。
……格雷握住剑柄，轻轻一挥，最后一的符文完成，一个复杂晦暗怪诞邪恶的魔法阵就此成型。散发着海岸气味的浑浊黑水从法阵中心的怪异徽记里流出，打湿了土黄的沙石，在干涸的大地上形成一片逐渐蔓延的深色水坑。浓厚的海腥味仿佛把大海拉扯到了沙漠里。
格雷跪在水坑里等待着，膝盖浸没在黑水中，握着剑刃，当渗出的海水蔓延到了足够的范围，蔓延到了罗伯特和雪莉的脚底，他又开始在水面下继续雕刻。格雷又花了很多时间，露齿笑着去镌刻只有他能理解的东西。这次罗伯特连哪怕浮于表面的形式都彻底不再能理解，法师的工作隐藏在了腥臭的黑水之下。
空气渐渐转冷，猩红的夕阳切入地平线，罗伯特迎着太阳那一面的皮肤仍能感受到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