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黄昏家族的团聚 序章 02(2)

罗伯特以为格雷因书写工具不便犯了个错误，但法师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那似乎出现错误的字符旁继续镌刻下一个符文。
年幼的法师继续趴在地上镌刻，他书写的速度忽快忽慢，字符的风格变化多样，有时他像书法家一般洒脱自信地镌出一个气势十足的复杂图形，但有时却又像是面对难题一般迟疑又笨拙地一根一根刻画线条，以完成一个无比简单的字符。商人看到格雷谨慎而缓慢地写完了一个如同黑森林中重重叠叠的衰败枯枝一般邪恶又怪诞的字，可当看到他终于完成这个字符后，格雷又荒谬的，用剑在新完成的符文中央钻下一个深深的点，火焰剑刺入大地留下的孔洞刻痕甚至抹去了字符本身。做出这一切的魔法师的表情丝毫不像是涂抹一个错误，反而如完成了一部杰作般神采奕奕。
格雷就这样继续写写画画，一个个符文串联成了圆环，圆环外又嵌套更大的圆环，更大的圆环上又如同行走在轨道上的卫星一般串联着最大圆环五分之一大小的小符文环。他沉默着埋头工作，很快又沿着大圆环的弧线完成了三条以不知名语言书写的长句。
罗伯特伸长脖子，试图联系他知晓的语言猜想那长句和种种符文的表意。他的动机先是因知识的匮乏很快打破，随后又因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复燃，虽然他联想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内容，但希望可以至少在头脑里留下一个些许深刻的印象。然而法师很快又在他的法阵上做出了让他更加困惑，印象深刻的举动。

当格雷再次完成符文圆环边缘的一条长句后，竟突然像学生涂改错字一样在其上划出歪歪扭扭的修正线。修改线越拉越长，穿过那一个又一个用剑戳出的孔洞，孔洞变得像五线谱上的音符，组成圆环的一圈圈符文中若隐若现的歪曲修改线随着图形整体进度的推进而逐渐连接，最终组合成了像是抖动的波纹又像是颤抖的野兽侧脸的巨大图案。
罗伯特看着那图案，眨了下眼睛，一秒前似乎闭目的野兽突然睁开了眼……兽瞳带着未知的意味紧盯着他。商人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疑惑地仔细看去，视线从野兽的下颚向上移动，视线移动的功夫，野兽的嘴角似乎上扬了，獠牙上有垂诞滴落，但变化的一切都随着商人再次眨眼又归于平静。
他发现这些图形忽然之间变得不再像是野兽，而像是描绘自然景物的其他东西，但当他试图联想什么的时候，侥幸般一闪而逝的灵光却熄灭了……怪诞的图案变回了没有意义的线条。
罗伯特再也无法从记忆中唤起任何与这些字符形体相关的意象。
刚刚那是什么？罗伯特咽了口唾沫，抚摸着鼻子，鼻翼上一个轻微发红的肿块在隐隐作痛，他对自己的现状感到迷茫，他不理解哪怕一个字符也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甚至没有任何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