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黄昏家族的团聚 序章 02(20)

被诅咒印记的疼痛感几乎按倒，雪莉余下的精力只够他看看男孩的表情，格雷先是以他那一如既往的傲慢大讲特讲，很快情绪就开始渐渐低落，眼神四处游离，紧接着他那股激昂的调调又伴随着一股愤恨回来了，但没多久情绪又越来越低沉，越来越低沉，最后简直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只差没有泪水落下。
看着格雷牢牢用力与他那珍藏在怀里的人类掌骨五指交叉，寻求安慰，雪莉感到一股强烈的荒诞感，眼前这个人果然也已经不太正常了。
她在镇上认识的男朋友也不正常，男朋友的父母也不正常，镇长也不正常，镇上面包店老板也不正常，她想了想，罗伯特也不正常，正常人是没法活着逃出那个镇子的，眼前这家伙也不正常，罗伯特现在的孩子都是在黄金堆砌的城堡里正大的孩子，恐怕想法也不会完全正常……
她已经多久没有遇到过正常的人了？
其实自己也不正常。
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了，手心传来的刺痛感渐渐退去，雪莉松了口气，把先前充斥在头脑里的想法抛出脑外，重新关注起这位小魔法师先前究竟在说些什么，她随便接了一句，“是这样呀。”
格雷感慨的点头，“是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个末日幸存者结社的绝大多数成员竟然死于末日之外的因素，这样的组织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下去了，我是这样想的，实际上元老成员也基本全部离世了。那个组织对我来说……其实也没有吸引力了。”

“说实话……”他顿了顿， “我不知道一般的正常人会怎么想，但养殖业动物福利这个话题在我看来太过疯狂。我不是否认这个话题中同情动物的那一部分，这也是人之常情，未来人造肉技术进步说不定可以改善这个问题。但养殖业动物福利这种折衷精神让我感到恐惧……像是将两个功能性截然相反的事物缝合到了一起。”
“你把送去屠宰的羊抢出来，可以，我知道你不忍心看到一个活着的生命被宰杀。你不吃肉试图让更多的人不吃肉，可以，我知道你想保护一些动物。你想让等待被屠宰的牲畜有更舒适更快乐的成长环境……这听上去就像是屠夫作坊里只允许屠夫砍掉羊腿，要让失去腿的羊继续活下去一样，这个折衷产物太可怕了。”
“你不能因为一个人是死刑犯就把他关在水牢里，这当然不行，因为我们不能剥夺本属于他的东西。但养殖业动物福利做的不是剥夺，而是给予，他们给予了一头失去四肢甚至躯干只剩下头颅的羊生命，然后把羊头从一个半平米大小的笼子换进了一个一千平米大小的笼子。”
“你果然不会聊天，阿纳苏林。”
“……你突然喊我的名字有点怪怪的。”格雷盯着雪莉，“你还好吗，额头上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