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狂飙银幕之梦——灰色液体(20)

我把手支在方向盘上，胆子大到可以吞掉整个城市，做着疲倦又吊丧式的鬼脸来警告螺丝起子不要轻举妄动。宛如酩酊大醉之后的空虚占了我精神的高地，自己就如同也成了虚构的一般，不能享受，因为感觉不到满足。
目光和螺丝起子再一次撞上，我下意识觉得，这可能是有生以来头一回可以与这些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用这种手段，凭借此类方式。倒车的同时，我的思绪重复倒带着。
关于银幕幽灵与螺丝起子之间的私人纠纷，可以说，我在每个方面某种程度上都承担有极大的责任，甚至这么判断也有依据可寻——他们俩之间无数不多的联系除了过去混乱不堪的回忆以外，唯一剩下的便是我了。干我们这一行，虽然最后的成就感亦为重要的收获之一，但收入依旧支配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牵着我们的心情和精神舞蹈。
加入这个猫鼠狂欢以来，他们并不关心我，如果说是朋友之情，我没有觉得双方之间是情投意合的；如果说是工作之系，我也没有任何实际收益，海报不算，欠条倒是不少。他们只关注自己的利益，当不高兴的时候，语气也咄咄逼人起来，然后对我所带来的冒犯进行攻击。这么一想，似乎除了愤怒以外，还是愤怒。

可是，愤怒对于坐在驾驶位的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大的危险。
我努力尝试去把愤怒切分成若干的小份，慢慢去消化它们。雨珠在挡风玻璃上汇成一股又一股的水流，滑向低处，淌过布满灰尘的心扉。
太累了，没办法去弄明白眼前的一切，只能靠外界的刺激去引起自己那单调的反应。
我向后倒车，思忖着是驱车逃跑还是下车施救，兴许是这个举动太容易刺激到老鼠，而我又被这老鼠的举动所刺激。螺丝起子先生瞧见我和他拉开了距离，顿时脸色苍白：很有可能，他认为我用心险恶想要再次加害于他，他怕了，不再是当初兴致冲冲聊起消灭银幕幽灵后的世界如何美好的他了。我不喜欢这样的他，我也当然完全明白，这种痛苦并非由爱而生——
或许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曾经爱慕着意气风发的银幕幽灵先生，因为他那谈吐与幽默的举止经常性地心动。或许有那么几天，有那么几小时，有那么几分钟，亦或许只是短短几秒钟的荷尔蒙冲动令我痴迷了良久。螺丝起子先生，同理，但是现在，我不会再做这种努力了。并不是因为徒劳，也不是因为愤怒，只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