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狂飙银幕之梦——灰色液体(13)

露天影院旁坐落着一家私房菜馆，招待了六十多年的富豪乡绅，这才是我的主要目标，但以防贸然出现会引起怀疑，所以我选择了旁边不远处的露天影院，带上望远镜。
真正抵达角度适宜的停车点，已经是傍晚差一刻六点钟。之前的那段漫长时间里，我让司机带我在城市里四处转转，理由随便找了一个，亲戚过几天来，提前了解下好玩的地方，无可厚非。
“看。”司机停下车，指着说，“我们市的地标，灵魂纪念石碑。”浑白的大理石基座就仿佛纯色的监狱，红绸围栏与介绍标牌告诫每一个游客你没有白来。
我道：“只看到了底座，石碑主题去哪里了？”
“灵魂本来就看不见、摸不着，这挺形象的。也有可能咱们市压根没有灵魂吧！”司机说着，油门一踩，又是下个景点。
我道：“蛮艺术的，也很离谱，倒是符合城市风格。”
“看。”司机停下车，指着说，“方圆千里最大的陵园。”陵园在地图上的规划就仿佛一只煮熟后又剥去壳的虾子，高墙垒筑，仿佛金属盒的四壁般密不透风，压抑，就如同纪念碑上遗失不见的灵魂被羁押于此。

我道：“什么时候坟地也作为景点包装了？这里埋葬的不是烈士，也不是伟人，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怎么想起来打扰这种安宁了？”
“我们市里没有儿童医院，也没有妇产科，不知道怎么生下来的，只理会死亡。除了死亡以外，我们还有工作与生存。我们给富人打工，然后他们去勾心斗角，去作妖作福。”司机说着，油门一踩，又是下一个景点。
我道：“好像一只虾子。”
“我们都是瞎子，盲目。”司机笑着说。
我道：“有道理。所以，总有一天，我得离开这座城市。”
“你不可能离开的，你走不了。”车程途中，他忽然极其自信地对我说。
“为什么？”
“待会再说吧。”
“行。”
许久的沉默，即便我用再不友善的眼神去打搅他，司机都快乐地哼唱着电影《银河巡礼》的印象曲。他的胸口时不时冒出橘橙色的诡谲的雾气，这是一位与银幕幽灵、螺丝起子截然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