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收藏家(2)

而他的巧取豪夺，使得地球上本就紧缺的辉钇金属供应更是雪上加霜。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却只是将珍贵的辉钇制成雕塑、首饰之类的工艺品供自己把玩。毋须多言，我的这次“采访”承载了整个世界的期望。
读者朋友们或许不熟悉这种奇异的材料的用途，这里我随意举一两例：前殖民时代，人类曾长期被爆炸般增长的数据储存问题困扰。当时，地球上稀缺的土地资源几乎全部被用于建造数据储存中心，开采制作数据储存介质所需的材料，也造成了数不清的环境问题。好在，星际开拓为人类带来了这种奇迹般的材料，它独特的理化性质，使得以它制成的储存介质可以极大节约储存数据所需要的物理空间。在航空、建筑材料中加入一定量的辉钇，可以使合金强度大大增强。那些旧日里人类荣光——动辄千米的摩天大楼正是有了它的加持才得以矗立百年不倒。旧日的星际飞船，也正是有了它的加持，才能驶向无尽的远方。
城堡那黑色的塔尖在海平面上若隐若现，我收拾好早就不知道飞到何方的思绪，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采访设备，便准备登陆了。我将是四个世纪以来，第一个登上这个隐匿之地的外人，也将是第一个见到这个为一己私利，置全人类的生计于不顾的法外狂徒的人。

离平台尚有上千公里的距离，爵士仆从驾驶的小型飞行器就将我从穿梭机中接了出来。我想，爵士真是对自己领地附近这么大范围内的动静无所不知，大概也是害怕我乘坐的穿梭机上会携带某种经纬测量装置，暴露他的位置。
爵士的漂浮平台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从百米高空俯视，才知道这是一个方形的平台，从它一侧拖曳着的长条白色浪花来看，应该还在大海里不停移动。茫茫大海中这样一个缺少位置信息的移动目标，难怪联盟组织的多次搜寻行动都无果而终。平台的四周，一眼就能看出区块划分鲜明的农业区和工业区，而正中央则是传说中爵士用来藏匿辉钇金属的那座堡垒。乍一看，它像是座体型修长的金字塔或是座方尖碑，高耸入云。底部的四角则更像是中世纪的棱堡，层层叠叠出高低错落的几层六芒星似的结构，每个角上还修建有比主楼矮一些的小塔，这些伸出的触手则各自连同着无数血管一般错综复杂的道路，通向四周的各个分区。
城堡通体都是岩浆冷却后的那种灰褐色，外墙上布满了奇异的纹路，好像是什么旧地传说中的图案。大厦通体看不见窗户，再配上棱角分明的外形和不祥的符文，令人不寒而栗。远远望过去，整座平台上只有工厂管道里不断输送的货物和塔尖上闪烁的信号灯，昭示着这里还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很难想象，爵士这种级别的旧日贵族竟愿意放弃外面奢靡优渥的生活，潜身缩首躲在这样一座孤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