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10)

女人缝的很慢，男人则再次翻开《霍乱时期的爱情》，尘封的书页散发着时代的香味，女人察觉到后说这是一本好书，男人不可置否，他并没有看完过这本书，他喜爱它仅仅只是因为她喜爱它。
离别之际，男人将缝合好的帽子接过，缝合处精致细腻，很能彰显女人的个性，他将帽子装进袋子，女人送行到门口，男人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你不像是个会出卖身体的人。”男人皱着眉头问到。
女人靠在门上，把头歪在一边，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挣扎，随着一声叹息，女人低着头，一脸平静。
“活着，呢……不能停药，”女人抬起头，看着男人，脸上荡着温暖的笑“慢粒白血病，先控制着，想尝试干细胞移植，但得花不少钱，还得考研……”
男人不可思议的望着荡漾着笑容的女人，他觉得自己脸上发烫，女人身上散发着奋战者的光芒，虽说还没有胜利，但足以让他这种懦弱的逃避者感到自卑。
“谢谢。”男人说罢，转身下楼。
“再见。”
“再见。”
大街上，暴雪正是最凶猛的时候，早餐店里的忙碌的人正无奈的清理厚如棉被的积雪，但往往刚清理完，眨眼间便又敷上新雪，男人路过一条条埋在白雪与回忆中的街道，女人的故事使男人自卑，自卑里产生反思，反思带来勇敢，勇敢里诞生着希望的胚胎。他决定回去，他必须回去，他朝着家的方向奔走，但还是迷失在了风雪中，到处都充斥着冰冷的白色，天上、地上、耳朵里、眼睛里、血管里、思想里。朦胧间，他看见远方的风雪中出现了她在的高楼，四楼上，亮着温馨的灯，男人朝着高楼的方向走去。远处高楼旁的路灯下，只有一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手里拿着一根长棍，好像在等待着某人似的立在那里。

五
大概凌晨六点左右，暴风雪逐渐平息，刚度过周末的医生开着老旧的汽车行驶在回疗养院的路上，风雪已停，但积雪犹在，医生开的小心。天还没亮，路上行人零散，多数是环卫工人，正在尝试把城市中从雪中挖出来。医生百无聊赖的点上一根香烟，他对城市中的一切都很满意，除了这时间长达三分钟的红灯。医生望着空白的城市，烦闷的吐出一口烟，烟团袅袅上升，给城市带来一股生气，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却只是暂时的，一辆救护车响着警报、逆着红灯行驶过来，擦过男人的老式汽车，随后渐行渐远，世界再次安静。男人继续行驶不远，突然看见路灯下的积雪中似乎嵌着东西，充满冒险精神的医生将车停在路边，拨开积雪，男人看到一块木牌，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前后各雕刻着一朵兰花，雕工细腻婉转，医生感觉价值不菲，便环视四周，除雪的环卫工人，等公交的公司职员，披着军大衣的流浪汉，谁都不像是木牌的拥有者。
医生将木牌塞进口袋，继续踏上回疗养院的路程。
刚踏进正门，等候多时护士迫不及待的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