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5)

男子朝着面色不虞的老爷欠了欠身，纤长的手掌递到了孙莎面前，温声道：“走罢。”
孙莎呆呆地抬眸，看着面前的人，对方五官的轮廓深邃而分明，浓翘的睫毛却又柔化了原本坚硬的棱角，那绯色的唇一弯，她便忍不住地想要亲近。
“去哪儿？”她小声问道。
“回家。”
言罢，男子不由分说地牵起了她的手，温暖干燥的掌心包住了她紧张发抖的指节。两只手牵稳了，一同沿着街道朝远离府衙的方向走去。
男子住在一户宽敞的庭院里，院子不在闹市，两个人步行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到。他将孙莎安置到偏院的客房里，便转身出了房间。
孙莎别扭地趴在桌几边，圆溜溜的一双葡萄眼盯着桌上木雕的小龙发呆，忽然间听到了笃笃的敲门声。
她慌忙地坐直了身子，看到男子又拎了壶热茶回来，捎带着两个茶碗。他把茶壶茶碗都放在桌子上，坐在了孙莎对面。
“你从哪儿来？”他问。
孙莎起初不敢答话，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人一路牵着自己回到了这里，骤起的不安又没来由地缓了缓。

“怎么不说话？”男子又问道，言语间没什么感情，声音却意外的温暖。
孙莎斟酌了须臾，道：“你不是我娘的侄儿。”
男子的嘴角似乎牵了牵，俊容上漾起淡淡的笑意，他答道：“我当然不是你娘的侄儿，不然我就是妖了，小姑娘。”
孙莎蓦然睁大了眼睛，心脏也狂跳起来，下意识地起身要逃。男子却先一步按住了孙莎还放在桌上的手背，力道不大，仿佛在安抚着某种躁动的情绪。
夜色渐深，男子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周遭便萦绕起温暖昏黄的光晕。孙莎看到了男子双眸中的一点温柔，藏得很深，几乎捕捉不到。男子的五官本是凌厉的俊美，却因为周身温雅的气质，莫名显得亲和可靠起来。
“你明知道我是妖，却带我回了家，你都不怕吗？”
“我肯带你回来，自然是不怕你的。”
孙莎面色稍霁，心中忖度着男子的身份，却忽然回想起对方刚从府衙出来时同老爷说过的捉妖的话。
“......你是个道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