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13)

“你连焖个米饭都能焖糊了，我哪敢让你做饭啊？再说了，这只是皮外伤而已......”
“皮外伤？腿上都掉了块肉你管这叫皮外伤？”
樊东扶着锅铲的手顿了顿：“我说了没事的。”
孙莎眯着眼睛道：“我听刘嫂说，前些日子在府衙作怪的那只树妖教一个道士给捉了。”
“......嗯。”
“我记得那只树妖不是很厉害吗，修炼了几千年，一般的道士肯定捉不了。”
“嗯。”
“樊东，你身上的伤都是哪儿来的？别说是从山上摔下来的，你家摔一跤腿上就能少块肉？”
樊东翻炒得不急不缓，平和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作什么？”
“我是气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实话，”孙莎蹙眉道，“这老妖那么危险，你只身一人去收它，随时都可能丧命的。”
“我是怕你知道了以后要跟着我去，”樊东叹了口气，“上次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你是嫌我拖你后腿了？”

“......不是。”
孙莎的脸色转为黯然，勉强一笑：“我确实是很碍事，修为不高，也没什么厉害的本事，只会给你添麻烦。”
樊东安静地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孙莎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先前憋在心窝里的心虚、自责和自卑，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她一直都觉得道士与妖之间隔了座山，一座跨不去的山。樊东正在山顶俯瞰，自己却在山脚仰望，所以一个下不来，一个上不去，隔得太远太远。
院里的柳絮飞扬，新生的嫩芽冒了头，衰败的枯叶落了满地。乍暖还寒时候，连春景中都带了几分惆怅。
孙莎躲回房间里反锁上了门，她有些理不清自己浮躁纷乱的心绪了。娘亲很少同她讲情情爱爱之事，过去的二百年里，她也从未对某个妖动过心。她见过许多美人，比樊东还好看的也有不少，可樊东却是同他们都不一样的。
她与樊东在一起的时候，心就像找到了能落脚的地方。会因为他而温柔，也会因为他而野蛮，会因为他而脆弱，也会因为他而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