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六年(2)

随着太阳常规的落山，黑夜也即将来临，孩子们脏兮兮手的相互击掌告别。六年一瘸一拐的跟在我向工厂狭仄的屋子走去。那里有两张伸不开脚的弹簧床，我和六年睡在一起，那张床的主人在不久前死去，留下了我现在的伙伴——六年。
那张床是老吴的，也就是六年之前的主人，六年是一条流浪狗，整天在街头转悠，老吴下班后就会蹲在路边吃饭，六年经过时，老吴就会给六年一些食物，时间长了六年就一直跟着老吴，直到老吴死的那天。
听工友说老吴是一个地道的河南人，为人忠厚老实，就是身体不好。有天当他心脏病发作的时候，他掏出了上衣口袋里的药瓶，拧开盖子的那刻他的手不停使唤的颤抖，抖出了大把大把的药，药都掉在了地上，他没有再把那些药捡起来，也没有送入自己的口腔中去，他安静的倒在一地的药片周围。六年的叫唤没有唤醒熟睡的工友还有那早已停止呼吸的老吴。六年守了老吴的身体两天，当领导意识到老吴两天都没有来上班误工的时候，才找到老吴的住所，砸开了反锁的门。六年挡在了门槛处凶狠的叫着，没有谁听的懂它在说什么，屋子里发出尸体腐烂的刺鼻气味儿，六年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个屋子带走老吴。领导急了，随手抽了一条铁棍，重重的打在六年的右腿上，当时六年就趴在了地上，尸体被抬走后，六年爬出门口眼睁睁望着，嘴里发出撕心的呻吟。工友还说老吴样了它六年，于是我就给它取名六年。

老吴死后我就接替了他的工作，住进这屋子，养起了六年。刚开始六年总是对我吼叫，抵触我，时间久了，觉得我没敌意，就接纳我，成为它的新主人。六年总是拖着那条断腿，眼神略带一些忧伤还有仇恨。我总怜悯的爱抚着它的小脑袋，轻轻的唤着：六年，六年，六年...
工厂放假的时候，温和的午后我总带六年出去走走。我没有在六年的脖子上套任何绳索牵制，我知道六年不会走远。
在繁华的城市中我总没有方向感走着，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想走走。每个商场的门口我都会停下来，仰头数着楼层，透着干净的玻璃窗向里张望。模特身上穿着笔挺的西装，里面白色衬衣的领子规矩的漏在外面，我把手紧紧的插进衣兜，免得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摸一摸那衣服的面料儿以及反光的袖扣，我想如果穿在我身上一定很合身。六年则在不远处的鸡翅店的橱窗前蹲坐着，我想它和我一样都想拥有玻璃窗后面的物质抑或食物。可我没有资本去追求，去奢华而舒心的拥有，我连一只狗的欲望都满足不了。我从不奢求什么，从不。许多鄙夷的眼神会将你打量的像塑胶的模特似的，赤裸裸。不得不使我带着六年尽快离开，回到我该回到的地方。我仍不喜欢繁华的城市，我不属于那里。我只适合待着偏远的郊区，没有霓虹，只有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