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阿莫斯（1）(4)

但谁又会在意呢？流浪汉们巴不得少一个人与他们争夺食物，普通居民也对他的臭嘴毫无眷恋，少了一条腿的他已经不可能分到一点残羹了，最多再过三天，他就要变成老鼠的美餐了。
不过在他这种人身上发生这样的悲剧实在称不上稀罕，惹着哪个人了…又或者谁都没惹，只是在争夺一块硬面包的时候被人下了重手，谁知道呢？
阿莫斯知道，因为这是他干的。
昨晚篝火很亮，佐着“魔女“们散发的焦味与大王子义愤填膺的演讲，人们的情绪高涨到了极点，一边欢呼正义的伸张，一边又互相猜忌，暗自度量身边人的异常。
但大部分人只是把怀疑藏在心里，唯独杰克，把妓院里的姑娘们点了个遍，在最后意味深长的喷出一句：“据说有一个从不接客但活的滋润的花魁……”
也就是，阿莫斯的母亲。
即使现在阿莫斯回想起昨夜杰克讲这一番话时眉飞色舞的神态，也依然会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但母亲无数次告诫阿莫斯“言语就像风”，而且……
她的确是一位魔女……尽管从未作恶。
于是阿莫斯在当时也只是抿紧嘴唇，攥住拳头，闷声不吭地背对篝火往铁匠铺走，试图将杰克的话语统统甩到脑后时，那些带着臭气的风竟然凝成了一柄柄利刃……

“那妓院里还有一个白皮肤的小姑娘！沉默寡言，看人的眼神真叫人不舒服！就算她不是魔女，大概也是个魔女学徒了！”
本来，听杰克扯皮的人就不多，一听见他开始把脏水泼到小姑娘身上，一些人就撇了撇嘴，走了；还有一部分人知道他在说谁，并且清楚地了解阿蒂丝是怎样的孩子的呢，就撸起袖子骂了他几句，但碍于圣火和节日气氛，最终也没有动手。
他得意扬扬地昂起头，对着那些眼泛不满与憎恶的人挤眉弄眼，然后手舞足蹈地扬起一瓶不知在哪讨来的酒正要畅饮一番——
一道影子短暂地划破火光，一记重拳生生将酒瓶碎成两截，但无论是杰克的惨叫还是瓶子的碎裂都被周遭人群与火光盖住，阿莫斯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到了巷子里，眼中隐隐闪着凶光。
但杰克毕竟也是常常打架的主，在拾荒者中要是没两下子是护不住自己珍贵的食物的，反应过来的杰克扬起腿扎实地踢在了阿莫斯的小肚上，也不给他叫疼的机会就趁着阿莫斯分神的功夫挣脱开来，但他却也不准备逃走——酒可是稀罕的东西！他攒了好久的钱就为了仲夏节这一口呐！
于是他咧着嘴巴，口中吐出些污秽不堪地词句，舞着胳膊冲向了阿莫斯，瘦弱的手臂在此时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拳头猎猎地呼啸着直捣阿莫斯面门，幸亏他反应及时，用自己强壮的双臂挡住，要不然真要被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