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阿莫斯（1）(2)

总之，阿莫斯觉得这是个艺术品。
唐恩看着阿莫斯细致观察的样子，有些得意的咧嘴笑了，“这是我的珍藏。”
阿莫斯把它放下，捏着长脚的手指越来越用力，“酒？还是这杯子？”
“都是。”他从怀中掏出那杆烟斗，一口叼住后也不点燃，只是装模作样的咬着，“但这酒我不爱喝，不过恰好是老朋友送的，就收着了。”
阿莫斯轻轻吸鼻，一股浓郁的酒香就直冲心底，并不刺鼻，反而让人心神安宁，尽管阿莫斯不懂酒，但怎么看这杯红葡萄酒都是上品，“老朋友？送这种高档的东西？”
“哼……”唐恩鼻孔一扩，好像要喷出烟气一样，“发达了的老朋友，以前跟我关系不赖。”
“现在呢？”
“嘿，老子来劝你小子放宽心的，你倒审起老子来了？”唐恩不耐烦了，怒目圆瞪地正对着阿莫斯，红晕从脖子开始向上蔓延，最后那拧成一团的皱纹也被染得通红，不知道他是被气的还是适才喝了麦酒，此时恰好酒气上头。
阿莫斯看看这红如烈焰的琼浆，又踌躇了一会儿，最后嘴唇轻抿，一仰头就把玉露尽数倾如喉底，也不细品就囫囵咽下，再放下酒杯时，已经空空如也。
并不像想象中的难以接受，它只是进入，滑下，随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喉咙蠕动时感觉到的温润证明它曾经来过，复杂的香气残留在唇齿间，口腔一时被各类果香占领，舌头贪婪地搅一搅，把最后一丝酒气也悉数收割。

阿莫斯把高脚杯递还给唐恩，“还不错。”
以如此美酒作为初次，这是他的幸运，也或许是不幸。
这次唐恩反倒安静下来了，虽然面孔依旧红得吓人，却没了怒气，他接过高脚杯随手放到一边，就继续搓捻焦黄的烟草，最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事…害……真他妈的……反正跟你小子没半毛钱关系！晓得嘛？”他轻轻拍了拍阿莫斯的肩，“放你小子半天假，趁中午人少，去看看你妈。”
阿莫斯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轻轻一划就点亮了阴影密布的锻造房，往烟斗上一抹，呛鼻的烟味就溢满了黑暗。
然后，阿莫斯将染着的火柴头直对着手掌一压，一缕灰烟被阿莫斯双手一合，与火柴一起在掌心粉碎。
他无言地将碎屑随手撒下，刚才火柴头灼烧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赤红的疤痕，轻轻揉了揉，就转身向光亮处走去，身后只有烟草燃烧的吱吱声。
“母亲…”瘦小的少年在门口停下，回头看着锻锤，好像对自己说，又好像对唐恩说，“以及阿蒂丝，我希望她们能活的好好的。”
“哼！”唐恩忿忿的垮着脸，“先管好你自己！”
阿莫斯不再回话，面对着空无一人唯有灿烂阳光的街道，走进了无人驻足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