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时/mzmf】梦污染（Part 1）(5)

可是真冬坚持要阅读那些无谓的幻象，她在寻觅有什么是梦魇无法毁灭的，以佐证她的“不动点”理论。
例如有一次，我们在一间被噩梦烧成焦炭的地下室里找到了一本保存完好的《死屋手记》，可是一翻开扉页，文字间就窜出密密麻麻的白银色的小飞虫，证明这本书并不是原本就在那里，而也是这个噩梦的一部分。
又例如，在一处岩浆涌动的十字路口，我们发现了一只有卡车那么大的甲虫蜕下的空壳。它通体透明，带有淡淡的褐色，向一碧如洗的天空仰起头颅，腹部的破口附近全是蜕皮时溅出的血液和云絮。
但是，在它身体压住的地方，真冬竟然发现了一张雪白的名片，上面的姓名、住址和电话号码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电话无人接听，地址上的那家银行也已化为残垣断壁。
自那以后，真冬就把这张名片当作护身符似的缝在大衣口袋内侧。
“所有人都在抵挡梦魇，”她说，“可是，瑞希，为什么没有人‘抵御现实’呢？这两者并不是同一回事……”

没错，所有人都在抵挡梦魇，而对别的事情漠不关心，比方说你永远无法信任那群“流浪者”卖给你的糖究竟是什么玩意，我敢肯定不是他们所说的色普龙，也许只是维生素或者别的什么……
你这具身体的激素水平全都掌握在那些人的手上，你的健康、你的自毁倾向、你的意志力与良知，全部取决于他们为了节约成本混入药物中的“次要”成分。
世界末日是罹患抑郁的最糟糕的时机，尤其是单纯由激素紊乱诱发的抑郁。所有人都在奋力求生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日渐消瘦，失去了逃命的理由，这就太可笑了。
真冬显然并不完全理解我的感受，尽管每天早晨她都会十分耐心地等我哭完了才会叫我出发。她说，她听闻过一艘名叫“水仙花号”的邮轮，船上有充足的医疗物资，包括我列给她的这几种处方药。
那只是“流浪者”之间的传闻罢了，我苦笑道。我们去码头等待“水仙花号”吧。等待戈多，等待原子弹从天而降，扫清这日积月累的污泥浊水。有人说过，即便身为“流浪者”，我们也在全世界每一枚导弹头的射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