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家宴(4)
有一年,只有我跟妈两个人过年,她在灶台上宰鸡烧鹅,我在底下忙不停地往灶台里添火,娘两儿都没多少话说。
后来歇了火停了锅,站在灶台边,一数数也有十个菜,妈煞有其事地给每个菜都取了吉祥的名字,只不过那天晚上,两个人都吃的寡淡。
广华爸租的这间屋里没椅子,妈往碗里夹了几筷子菜后,就顺势坐在床沿上了。我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又蹲下,妈一会儿给我夹泥鳅,一会儿又给我夹鸡腿,好像一切都没变。
我捧着碗蹲在妈脚边,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听她念叨,全是家事琐事跟难事。她念叨的时候,洗手台底下,一只虫子大摇大摆地从我眼前爬过,绕过两个浸湿的烟蒂后,钻进洞里不见了。
妈喊我再添碗饭,我说实在吃不下了,已经比平时多吃半碗了,她摆摆手让我把脏碗放进池子里。
我倚着门,看妈洗碗收拾灶台,窗户外边,已经看不见金灿灿的丝瓜花了,窗外的一切都隐在夜色里。
似乎只有这间不足八平方米的隔间里还亮着灯,还有动静。老式电风扇吹动的声音,自来水流进下水道的声音,虫子爬过的声音,永远无法开口呐喊只能默默吞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