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家宴(3)
“有什么好瞧不起的,都是人。”
灶上的番茄鸡蛋汤飞快地滚着,妈念叨没有勺子舀汤,我说我去门口的超市买一个。
我放慢脚步,跟在斜屋那个纹身男人身后,他往院子角落里,他的灶台走去,我特意伸长脖子去瞧,瞧的仔细又缓慢。
过后,我转出门去,从身体里吐出长长的一串气。
巷子里,一个男人在杀鱼,地上垫着一个红塑料袋,再往前,有刚洗了澡赤着上身的精瘦男人在晾衣服,一点斜阳倾泻过来,衬得他脸面漆黑,头发晶莹。
我踱着步子慢悠悠晃去超市,买了一把勺子几瓶饮料,之后又跑到对面的熟食店买了点鸡爪跟糖蒜。妈刚来宁波那天,我去见她,她嚷着说走的那天要买点鸡爪,好在回去的路上吃。
记忆里,她一直爱吃鸡爪。这东西,我小时候也特别爱吃,这几年反而没那么馋了。
走进巷子,不见那杀鱼的男人,想必这会功夫,鱼已经下锅了,倒是那股鱼腥味儿飘的满巷子都是。
日光褪去,夜色开始上浮。原先有些吵闹的巷子突然就静下来,水泥地上到处都是水渍,一大片一大片地摊开去,隐约是孩子的洗澡水,又或者是洗衣服余下来的水。
往年,我在乡下院子里洗澡时,也是洗完就把澡盆里的水泼的满地都是,兴致来了,又拿毛巾吸满水,胡乱甩开去,弄的墙上地上都是条条道道的水印。
走进徐家屋,斜屋的那户早已把房门关上,屋内半点情况都瞧不见,只不过凌乱的电视音和人声,还是会从门缝里偷偷跑出来,没有什么能彻底藏住。
妈给广华爸打电话,问他怎么这么晚还没到家,电话那头说是还要一个钟头,让我们先吃。
脑袋里完全想不起来,上次跟妈两个人单独吃饭是什么时候了,可能是去年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