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注定（李自成）(26)

“倒油！倒油！烧死这些泥腿子！”一名头目命令道。几名黄家的保卫者探出身子，将一罐罐火油砸向攻门的人群。碎裂的瓦罐中迸溅的油洒在饥民们身上，顷刻就助长了火势。
饥民们不断受伤倒下，有些饥民直接被打死在门口，有些饥民被打伤动弹不得，有的捂着伤口在地上爬行，有些被浓烟呛晕过去的。也有些饥民被烧成了火人，陷入了疯狂，其中有些拼死的撞向大门，想用自己的脂肪让大门燃烧的更快，也有些挣扎着想逃出门口的这片死地。他们全身上下被火焰紧紧包裹着，刚跑出浓烟笼罩的区域，弓箭和铳弹就从背后无情的把饥民们打倒在地。
刘宗敏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同乡们满身火焰，挣扎在火海里面。他们挣扎扭动着，身上冒着火苗，翻滚着。手脚伸得笔直，想从这人间地狱当中逃出一条性命。却没能逃得出来。
在后方的人群中突然传出哭泣和怒吼声，那是身死的饥民的家人的声音。有人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想把亲人从死亡中解救出来，坞堡的守卫者们很有耐心的把他们放进射程内，等到他们接近了火海附近，这才命令放箭。冲过来灾民顷刻就被打倒在地，未死的人就继续拖着身子，淌着血，向前爬去。
刘宗敏盯着围子的墙下面。这样不行，这样没用。刘宗敏想着，“终究还是只能用我的办法。”刘宗敏紧张的看着墙下，那里已经多出了许多刚才未被打死的人的身影。

时间回到一日前。
张树才和刘宗敏等人坐在一起，商讨着打坞堡的办法。“直接去撞大门肯定是不行的。爬墙肯定也是不行的，他们人虽然少，但是器械比我们好太多了，这段时间我们缺衣少食，他们却吃得饱，直接硬打肯定不行。”刘宗敏说到。“那你的意思是？”张树才代表外地流民们问刘宗敏。“我们所有人，一会儿都得上。小孩，女人，只要能杀人的人，都要压上去。我们要拆他们的墙！”刘宗敏拍了下自己的胸膛，“我们得跟所有人说清楚我们要干什么，我们需要人去撞门，需要人去爬梯子，但是这些人，可能都得死。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们得分批，一波又一波的上去送死，每次让几个人，受伤没死的，或者说能装受伤的人，爬到他们的墙下面去，挖墙。他们的墙并不是城墙那种厚砖，能挖的下来。等到下面的砖被挖空了，咱们就用撞木去撞城墙，明白吗？”刘宗敏声音有些颤抖，等待着张树才的回复。
张树才点了头，只是说道：“父母死，子女众养，子女死，父母众养。兄弟死，兄弟众养。若有违背，万箭穿心死！”
回到现在。
灾民的人群中发出一阵阵的哭嚎，那是悲愤，痛苦，绝望的声音。虽然在嚎哭，可是已经没有了眼泪。人们的眼睛都逐渐变得通红，眼中逐渐失去了光彩，不知谁先喊了出来，“杀光他们！”“杀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