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注定（李自成）(3)

就在那个时候，平时总是唯唯诺诺的佃户张小牛突然从地上看起来，推开拥挤的人群。他径直的走向县令，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知道这泥腿子为什么敢在这时候站起身子。张小牛走到县官面前。
县官这时候才看清楚之前一直五体投地跪着的张小牛的脸。那是一张因为极端的愤怒而扭曲成一团不可名状之物的脸，看起来狰狞如鬼。县令看见面前的泥腿子的身体不停的颤抖，但是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他看见张小牛因为过度用力捏着扁担而发青的手，以及那根灰黄色的扁担。“他要干什么？”父母官突然感到一丝恐惧。“他要伸冤？还是想干什么？他总不敢来挟持本官吧？”县令思考着种种可能性，“也许应该给李自成这刁民一个痛快的，这样也算是慈悲积德，这些泥腿子也不会继续闹了，嗯。”县官想着，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抬起手，准备招呼面前的张小牛。
“啪！”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张小牛此刻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潮红色，以及趋近疯狂的眼神。张小牛，一个泥腿子，拿着平时自己用来给地主家挑粪的不值一文的扁担，直接敲断了试图和善的招呼自己的高贵父母官的手腕，但这还没完，他接着又高举起自己的扁担，砸向了这位大人的头，一下，两下……

张小牛用自己的扁担将平时自己连看都不敢看的县太爷给敲死在了李自成面前，而平时那个总是笑嘻嘻的老好人赵裁缝，信佛吃素，平时见了官总是跪的比谁都快的怂人，此刻拿着大剪刀，像过年时杀鸡一样，把哭嚎着的县令的师爷给乱刀捅死在了轿子里。冯老回，秦木匠，宋屠户…那一天，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乡亲们一拥而上，杀光了平时高高在上的人，带着李自成跑出了米脂县城。从那天起，李自成就不是大明的百姓了，李自成就是贼了，他就是大奸大恶，破坏国家的贼了。
“尚有未溃的闯贼！”明军千户杜玉看见李自成这边不顾一切逃命的几百骑，带着一支明军追了过去。
杜玉恨这些扰乱太平天下的贼寇。他是将门世家，虽是辽西将门出身，但也从小苦读圣人之言，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而忠君爱国，自然就要听朝廷的话，杀敌建功。
“这些贼人毫无忠义之心！”杜玉记得他小时候，家里因为要孝敬上官，向有家姓杨的佃户家多征收了一点银子，那家人拿不出来，爹就拿了他一小女做婢女——可那家佃户真是不知好歹，那姓杨的两个儿子，竟然还敢去县令那边告状！不懂规矩，也没办法，打了他两儿子一百杀威棒，那两贱民自己身子贱，当场死了，那杨家还不知道体谅咱们的苦衷，居然伙同一些愚夫愚妇一起起来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