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7)

珍贵的仪器肯定不能放弃。先遣队的物资也不能轻举妄动，只能……
节食可以省出20kg，但已经是极限，飞船上有两张嘴要吃饭，而且苏珊正是长身体的阶段……阿尔杰把目光移向正在好奇地观察驾驶室里色彩斑斓的屏幕的小女孩。
真的要做到那一步吗？阿尔杰想了很多。
这是……他从小拉扯大的孩子啊。就算是为了爱哲丽出发前的恳求。
但……这是她的错，军人要以大局为重。
“舅舅，你说，爸爸妈妈现在在做什么呢？”小女孩出神地凝视着无垠的星空。
任何事业一定会有牺牲的。
使用宇航服上的推进器，还能再省下飞船用于小行星带机动的燃料……
如果可以，阿尔杰甘愿牺牲自己换取苏珊和父母团聚，可是，一个孩子能操控飞船精确地执行降落吗？
“舅舅，你在听吗？”
生命，怎么能同时放在天平的两端？上尉要崩溃了。
“你没事吧？”苏珊发现了上尉的异常，关切地问，温热的小手抚摸着阿尔杰的额头，让他激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看星空，那深邃而黑暗的深渊，将是他灵魂永恒的坟墓。他更不敢看自己的外甥女，仿佛那是凶残的刽子手，正将绞索套上自己灵魂的头颅。上尉只能紧盯着控制屏幕，上面助推火箭脱离的倒计时闪烁着来自地狱熔火之海的红光，他感到脖子上的绞索越来越紧了，他喘不过气来。

…………
阿尔杰大校是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前往木星的运输飞船宇航员。阿尔杰起飞四年后，木卫二赤道冰盖下万米级液态水井开凿成功，次年，人类第一个外围行星微生态系统落成。
可惜他既没看到人类首次征服外星球的那一天，也没等到荣誉勋章颁发。木卫二先遣队的人们打开舱门后发现，驾驶座上躺着阿尔杰仍有余温的尸骸，面目狰狞，死相凄惨。
…………
“难道是幽闭恐惧症吗？太可怕了。”
“周围是广阔的宇宙，怎么会幽闭呢？”
地球上的人们对于航天英雄之死议论纷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