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梦：雨水沿着路边缓缓流(2)

“我们只会收集玩家在甜梦中的体验，您也知道，甜梦里的情节都是提纯浓缩创作出来的，只保留了有趣的内容，像起居隐私都被过滤了。您的个人信息也会被严格保护。”
“除非您想成为一个甜梦明星。”顺着陆可的视线，内容总监说，“那也是和我们签了协议的明星玩家。”
“啊，”陆可如梦初醒，转回视线，“抱歉。”
“没事！被那个直播吸引了？那是莉里，您知道她吗？她和男朋友是在我们甜梦里认识的呢。她的直播人气很高。您这么可爱，也许就是下一个甜梦明星。”
“啊，不……”
陆可并不想成为甜梦明星，她想去火星。商务总监还在介绍他们的数据保护措施，内容总监则在列举他们可以为陆可提供的IP打造服务，陆可频频点头，但止不住地瞥向窗外。这里太高了，四面墙壁和天花板都是剔透的玻璃，仿佛有意把人的注意力往窗外引。现在，另一块屏幕上播放起火星移民广告，干净整洁的住宅区、科技园、学校、街心花园，一个个明亮的地点流过眼前。隔着厚重的灰蒙蒙的空气，在遥远的天空东南方，虽然看不到，但陆可知道火星就在那里。
那里有地球上已经消失的动物、植物，有大公司的总部、校园漂亮的大学。有名的甜梦创作公司都在那里（首先当然是梦影），大多数甜梦主播也是。更美的环境、更好的生活、更多的机会……所有美好的东西凝聚成了那颗星星。而地球只有战后的放射尘和日复一日的平淡。

陆可注视着屏幕里的火星，一只松鼠在街心花园的草地上蹲着，松鼠的眼睛是清透的黑色。也许，如果她去了火星，她甚至可以拥有一只松鼠，或者猫。她可以亲手摸一摸它们的毛。
数据又有什么要紧呢？梦影公司在收集所有用户的信息，但大家还是正常生活着。况且服务器会锁定数据来源，她制作的甜梦还是自己的。不签协议，她可以不被控制，但签了协议，她立刻就能去火星。
“……您觉得呢？”内容总监适时询问。
陆可从窗外收回视线：“……签。”
松鼠蓬松的尾巴扫过树干。那一定很舒服。
2
甜梦侦探K先生熄灭烟头，看着屏幕上灰色调的画面。
“这就是我要捞的人？”
“对。陆可，地球的一个中学生，陷入了自己制作的甜梦之中。”
“中学生啊，想来火星读大学？”K粗略了解了救援对象陷入的梦境，她以为自己获得了比赛的大奖，可以去火星旅游，有机会还可以去火星的大学。地球上已经没有大学，中学毕业之后就得工作，除非来火星。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负担这里的学费和生活费。
K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屏幕将梦舱内梦主正在经历的甜梦投影了出来。这个甜梦的梦主陆可，正坐着电车从梦影大厦回到她居住的地方。她住在地球的旧居民区，电车车窗外，地球的空气灰蒙蒙的，那是大战后在地球留下的污染物和放射尘。电车经过海湾，灰蓝的海被隐藏在层层叠叠的高楼之后。高楼外侧的全息投影播放着火星移民和地产投资的广告，广告中火星的建筑整洁，学校明净，空气就和过去的地球一样是透明的，还有彩虹高悬在建筑上方，当电车驶过广告时，破碎的彩色光点斑驳地撒在车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