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无乡唱生日快乐(8)
实际上连公交车也不再流行。它被更加方便,更加稳定的空中交通取代。他站在公共汽车站。城市中保留的最后一条旅游公交线路就像潘比斗一样在一些人眼里该死,在另一些人眼里不存在。路上的车从遥远的地方被柏油路上的热气扭曲了形状,像蓝鲸一样孤独而庞大得有些不合时宜。他爬上车,在自动驾驶愈发常见的今天想像某些时候一样和司机聊天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但奇妙的是在电动公交车里潘比斗终于从刚才那种痛苦中逃脱,车内寂静无比,泛着一种空调的气味,空调的气味是寂寞的气味。
在他看着橙红色的城市时他又一次想起了林闻笛,他想起自己搭公交车在城市里取材的那段时间,那时候他尚且不知露露的取材机制。他在残留的一家点心店门口踌躇半天买下了一个腻得要命的植物奶油水果蛋糕:红的樱桃,绿的樱桃,切碎的白色火龙果,黄桃罐头,假得像潘比斗童年的果酱,还有像蜡烛一样的白巧克力板,上面没有生日快乐,没有Happy,总之没有快乐。林闻笛是绝不会吃一口像这样不够精致的食物的。他握住了前面那一个座椅椅背上的把手,塑料嘎吱作响,车停下来,前方到站,有乘客上车。林闻笛的声音在他脑子里转个不停,嗡嗡作响。他强迫自己看着那个上车的女孩,大约十八岁,大约刚刚高中毕业。林闻笛那时候多大?十七岁。林闻笛现在多大?算起来已经快到五年了。在车门打开的瞬间潘比斗闻到了柏油马路烤热的灰尘和香樟树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