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5)

我拿着那壶水冲了出来，拆掉了那人的头盔。正准备拧开壶口，谁知竟然找不到壶的开口，我那时也没多想，就直接砸碎了壶，谁知道那壶里的水竟然是分瓶装的，十几个玻璃瓶子竟然从壶里跌下来。我又慌忙砸碎这些玻璃瓶子，将里面的水给倒到那人的头上，企图进行降温。
可是那瓶子里面的水，给我的感觉甚至胜过我冲进透明房间时候的感觉。那水给我的感觉不是什么被要挟，不是什么被剥夺，不是什么被伤害，更不是什么被补偿，而是一种似是而非的存在。
那时候，我愣住了，我也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种强烈的存在，但是是混乱的存在，像是被从抗拒和拖着中被抽离的扭捏的存在。
我毁坏了不属于我的东西，这种东西胜过“生”，因为“生”在，则意味着“死”也在。这种东西的存在，已经超越了意识。它的存在是这样的：一种被构建的法则。它不会期望任何人死去，却见证着每一个人的死亡。如今我被它所凝视，像是宣告了我必将死于生中。
当然，这些都是那人告诉我的。我当时哪里知道那么多，我确实发愣了，我确实意识到了一种非同寻常的存在，但是当时却不能理解所意识之物。
我当时被一群不知是什么人的人围着，个个荷枪实弹的。我就说了，救个人嘛，至于吗？

那里的人倒是还有一些礼仪，但是依然是那种老样子。有个穿很多反光片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不去核电站工作过的，扭着腰走过来跟我一五一十说着这是什么“香水”，对她来说怎么怎么重要，是哪个倒霉的人送给她的，总之这些我不懂，我懂的就是她要我身上的所有的钱。
我哪知道这里活的人都是这样的礼仪彬彬，却一点都动不得，一件东西能让我干几辈子的核电站的活？倒霉，真的倒霉，自认倒霉了。
我赔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还要给那个女人白干活，我估算了一下，估计到我正常生理上死亡都还不清，但是我也信口开河说能赔完。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把那人救活了，虽然代价是一屁股债。在那之后，我又四处借钱，帮那人筹集药费，白天连着黑夜干活，那人也终于能走走路了。
但是我撑不下去了，虽然那时候暂时还清了医药费，但是还有那香水要还的一辈子的债，总之，我快要累倒了。
我救的那人也变成了现在的她。
她给我的印象总是桀骜不驯，似乎什么都要顺着她来，但是她却很顽强，同时也很讲道理，我对那香水的感受，还是她教我的。
她很感谢我，也决定告诉我她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