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幻形(9)

她也背靠物资箱，视线聚焦在远处的一台测量仪上，心绪回到了她第一次带着乔思哲出远门的时候。
“我不明白，”乔思哲踢着地上的石子，“为什么我们要回地球来。爸爸妈妈总说，我们既然上了太空，就要一直向前。”
“但是，他们都是在地球出生的，他们的根在这里。”伍珺走在孩子后面一点，他们旁边是大片的草坪和成排的景观树。这里是酒泉附近的宇航烈士公墓，他们刚刚参加完一个简洁而庄重的仪式，用空的智能封装容器代表乔思哲的亲生父母，把他们安葬在这里。
“所以我们现在才要把他们带回来？”
“他们向前走了足够多，现在累了，要回家休息了。”伍珺答道。
“那以后我看星星的时候，还能看见他们吗？他们说，去世的人都会变成宇宙里的星星。他们没说如果在地球安葬的话还行不行。”
葬礼确实在地球，不过他们的身体已经化作宇宙尘埃了，伍珺心想。“我觉得……嗯，应该能的，他们会一直在群星之间看着你的。”伍珺不确定该如何应答，只好做了个保证。
乔思哲突然转过身来，一手指天空。“伍珺，我已经等不及要出发了。”
“我们过几天就回卧龙站去。”

“不是，我是说，我要比他们走得更远。”八岁孩子的脸上写着三分伤感、七分决心。如果说有天生的冒险家，他一定是强力候选。
正是这种冒险精神引领他一路前进，直到他在亚空间的深邃中被强烈的射线贯穿。伍珺想到这里，猛地向后仰头，不小心磕到了脑袋。
5 扩散
223号工程船结束了曲率航行，低速从信标飘移开。伍珺的视线快速扫过几个关键指标，在确认全船状态无异常时轻轻呼了口气。从副驾驶位方向传来的声音几乎吓到她——毕竟她更习惯单人航行。
“这是昨天的测量结果。”林月伸手递过一块平板电脑来。
伍珺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着重圈出了一块不平整空间，大约比一个人的尺寸大一点。在前一天，在伍珺配合着林月把她带来卧龙站的一些设备运上工程船时，她们讨论过亚空间的本质。据林月说，研究所对这个问题提出过不同的猜想，但还没有哪一种完全证实过。“所以，和你们之前的实验一致，常规物体出入亚空间会造成像曲率航行一样的空间痕迹。这代表什么？”
“我们需要先重现这种穿梭现象，扩大它的规模，比如至少把测量设备送进去。你看过我发给你的阶段数据报告吗？”
“是的，你们目前在单次实验里最多送过毫克级的物质。它们在回归的时候都受到了损伤，纳米机器人也被破坏了。”林月一开始说的就是少量，但是看到详细数字之后伍珺便完全明白了这位研究员为何如何急切地赶到卧龙站来。“我明白了为什么你说，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不过，如果你是想复制思哲的方案，在他醒来之前我能帮到你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