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的雨落在无垠的宇宙上(3)

我哑口无言，心里焦虑极了，实在想不出来任何一种可能。
米利托：如果你不是人类，莫伊塞斯为什么不管？
修女：很简单，因为莫伊塞斯不在乎。就这个舱室，我们到了。
她领着我来到一间怪异的舱室门口，这个舱室我曾注意过，因为它的大门通体金黄，凑近一看能够发现并不是漆上去，而是镀上去的，让人很难不多看几眼，我连这扇门什么时候被改造过都不知道，但我不是一个有强烈好奇心的人，直到修女推开它，我才发现那扇门并没有锁，我敢保证船上再没有第二扇向内推开的门了，随着门的打开，日光色的暖光逐渐亮起，教堂管风琴演奏的神圣乐曲响了起来，空气中隐隐有着香氛蜡烛的清新，可这房间里头不是神圣的宗教场所，有的只是两个通体镀成金色的休眠仓，顶部还镶着米利托十字，使人联想到棺椁，不好的预感在我心里产生，我张着嘴看着修女，却什么也没敢问。

修女：没错，这两个休眠仓已经改造成了安乐死仓，后面连接着焚化炉，只要躺进去，语音或者按键指示开始，一个指令，意识停止，再一个指令，心脏停跳，放置七分钟，移动入焚化炉开火，整个流程要不了半个小时，方便得很。
米利托：这怎么可能，这种技术应该是禁止学习的，船员当中应该没有人有这个能力！
修女：是没有，所有船员都只会用傻瓜机器，但他们要求莫伊塞斯制造了它。
米利托：莫伊塞斯怎么会允许？它明明应该制止这一切！
修女：莫伊塞斯没有什么“应该”的，它不干涉人类的一切，除了人类破坏“吾人信仰上帝”号这一种情况外，即使人类要求自我毁灭莫伊塞斯也不会制止，老头子最初的设置就是如此。
我如遭点击，人类里能被称作“老头子”的还有谁，自然是那位比从古至今所有人类都要更加年老的、人类理想国的共主哲人王，自然是米利托将军。
修女：米利托，你应当冷静下来。
她轻声说道，伸出手在我的脊背上抚摸了一下，我的焦虑瞬间如同灰尘一般被她的手从背上拂去了，使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米利托：你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制止他们。
修女：我当然想过，你要知道，我对于人类的认知大部分来自于莫伊塞斯存储的电影，我对人类曾有着多么美好的幻想啊，可看到他们的所作所为我的感受比你还要幻灭得多，在启航三十年到五十年之间，发生过好几起互相残杀和自杀的行为，全被神父封锁了消息，但我怎么也想不到，十一年前，他们要求莫伊塞斯改造了两台安乐死仓，一年里陆续有三十二人用了，于是我决定现身去劝阻他们，可众人得知我的存在后欣喜若狂，神父代表大家请求我帮他们扒拉骨灰，这样他们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痛快地去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