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水母(12)

“不，你不是格雷戈。应该说你还不是格雷戈。”
“维尔纳和拉塞尔在我的授意下骗了你。事实上真正的格雷戈在保护我的时候牺牲了，右臂是他能找到的最完整的一块肢体。”
“不，不对！”格雷戈感觉天旋地转，内心深处深埋的不安情绪咆哮着奔涌而出，“我持枪警告恐怖分子的时候右臂被烧毁了，所以才要移植别人的手臂！”
“但格雷戈是个左撇子。”菲尼克斯慈爱地‘说’道，“从他还是个我身边的小保镖时他就是个左撇子，只是我下令把这点从给你看的资料中删掉了。虽然经过多年的训练，他的右手跟左手一样灵活，但在最紧张或最放松的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地使用左手。”
牵着多丽丝在海面行走……婚礼上将多丽丝拥入怀中……零碎的画面在格雷戈脑海闪过，他用的，全都是左手！
医院里见到拉塞尔时那种大脑撕裂般的痛苦铺天盖地地袭来，格雷戈用力抓住沙发背才勉力不让自己摔倒，豆大的汗珠不住从额上滑落，口中发出困兽般低吼的声音：
“那我又是谁！我是谁！”
“你是我的克隆体，在缪星集团地下的培养舱里保存了超过四十年。我多次试图将我的意识传输到你那尚未开垦的大脑中，可惜全部失败了，大脑的精密程度对于目前人类的科技而言还是太超前了。于是我听从维尔纳的建议退而求其次，将你取出来接上殉职的格雷戈的手臂，再用药物麻痹你的大脑皮层，注射人造神经元，尝试将格雷戈的手臂打造成凌驾于你大脑之上的高级神经中枢，实现他在你身上的复活！”

菲尼克斯那细细的眼缝蓦然睁大，瞳孔闪烁的精光如漆黑夜幕划过的流星；通过机械发出的声音不再像先前父亲般慈祥，磁性宛转，如恶魔的低语，让听者难以升起抗拒之心。
“还差一点我们就成功了。别再抗拒你的手臂给你的指示，拥抱它，接受它……等你完全成为格雷戈的那一刻就宣告着我的长生之路开启。我将与你分享我的财富、名利、权势……我曾经将格雷戈当成自己孩子看待，你也来当我的孩子吧。”
“不……不！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是格雷戈，不是任何人的克隆，也不是你们追求永生的手段与实验品！”多丽丝的拥抱、比阿拉斯加湾金龙虾酱料更甜的热吻……许许多多的美好回忆仿佛正从格雷戈体内被剥离出去，他咆哮着用右手拔出手枪对着菲尼克斯。多名特警举枪瞄准格雷戈，被菲尼克斯摆摆手示意放下。
“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以我对格雷戈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向我开枪的。”面对枪口的菲尼克斯毫无畏惧，那张犹如风干黄泥地的枯脸镇定不已，“若你移植的是恐怖分子的手臂，则会毫不犹豫地射杀我。来吧，尝试开枪吧。”
“好！”格雷戈不假思索地扣动扳机……但他失望了，无论他怎么使劲想要给自己的右手下达指令，右手食指竟似铁铸般纹丝不动！菲尼克斯看着颤抖的枪口，嘴巴的部位裂开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