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吾爱(12)

“先生，你要走了吗？”
“是的，”我回应道，不急不忙地将手里的日记放下，从兜里拿出钥匙，“今天晚上的机票，刚好让我把钥匙还给你吧。”
“啊，您见过缪斯了吗？”
“见过了。我是她的心理医生。”我点点头，对于缪斯的问题，我总是很乐意回答。
“你是她的朋友？”
“是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房东笑笑，我真希望我可以说出缪斯是我女友这样的话。
房东点了点头，“哦，我有一件东西，是蒙德里安托付给我的，他希望让我交给缪斯的朋友。”
是一把钥匙。
……
暗淡。灰暗。我在这些画作中，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的名字，叫做蒙德里安。
我想起蒙德里安，他的一生是如此的悲惨。疾病是如此无情的来到了他的身体，偶然间，与缪斯的相遇是如此难得，但这一切又被命运无情的拆散。如果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偶然看见一点光芒，可又被人无情的剥夺，那她会如何看待命运，看待自己？
如果是我，能够承受这样大的打击吗？
当我将蒙德里安从缪斯的身上剥夺的时候，我真的有思考过缪斯的感受吗？

我感到一种困兽的意识来到了我的体内，猛烈的悔恨席卷了我的身体，我弯下身子，意识就像一座冰山缓缓融化在大海中，剧烈的感受从内部走向外部，就像摩西开辟海洋，一个新的整体从旧的整体中走出，时间和空间在此时都仿佛失去意义，存在的只有感受，只有吉光片羽般破碎的记忆，只有发自感受的体验、绘画、认识缪斯时的伤感，永远离开爱人时的悲伤。我感受到了，我仿佛一个失去身体的人再度拥有了自己的身体，从无形走向有形。
过去的自己告诉现在的记忆，和感受融为一体。
我握着我的手，陌生又熟悉。
我是蒙德里安。
我迫切地希望回到爱人身边。用最快的速度回去。
那颗遥远的星星啊，等着我。我将永远陪伴你，直到我的寿命耗尽。
……
4
尾声。我用汉斯医生的手，敲下这两个字。
当我回到马赛，她的父亲抓住我的手，我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如此悲伤，他的手几乎是像钢筋一样抓住了我，他泪流满面，告诉我，缪斯已经离开人世了。我魂不附体，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痛苦的海洋一下子将我淹没，我再也不能畅快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