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指】潮汐引力(10)

意识链接、感官同步，他们迎着类人逆流而上，油门不松丝毫，遇事不决就碾过去。防弹玻璃在骨爪下哀鸣，这景象有如地狱，人类对与自身相似的东西恐惧是本能，可相连的意识海平静到恐怖，他们早就看够了惨剧，心冷血沸仍未麻木，照样要阻止眼下这又一起。
车窗的破碎不过是时间问题，它开裂的那一瞬指挥官就开了枪，以攻为守，借着子弹将所有碎片化作向外的冲击。他连开数枪逼退已经攀上窗沿的几只，在意识到致命信息时已然来不及。
——类人具有极强的学习欲望。
——他在类人面前开了枪。
在他猛地侧身用护甲去扛前，渡边的刀出了鞘，那是光逃不过的锋利，将帕弥什子弹当空切开。
即便另一颗紧随其后，也被他徒手捏碎在掌心。
车体失去方向，循环液溅出，指挥官几乎同时扑了过去，撑着座椅贴面翻滚而过，径自坐在驾驶员身上，一手接过方向盘一手举枪，教构造体空出手来去紧急处理拆自己的零件。随后毫不犹豫用执枪的手臂勾住渡边的脖颈，下一秒方向盘打到死，车体漂移二百七十度急转弯，不讲道理地扫开所有过近的攻击，几个点射命中已经在模仿他举枪的几只。随后换手接枪，借着外骨骼的力度，狠狠砸断抓在窗框上的一具指爪。

鲜血滴落，他所做的所有极限都不过是出于信任抢夺时间。而渡边当得起这份博了命的信任，镇命者无锋，部分的缺损影响不了握刀的手，暗影化障、无人能越。
“你什么时候学的漂移？！”
“就在刚刚！我早就想这么开了！”
混乱之间近在咫尺的交流都只能用吼，人类唇角的血还没擦干净，吼出喉头一片腥甜，又露出个锋芒毕露的笑。空中花园的军人落回地表，那骨子里的荒野血性就在黄沙中燃烧起来，无论生死不计代价，只要目的地唯一，就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指挥官本身就是星火，渡边抱着他，竟有种被灼烧的错觉，那是不同于过载的温度，干枯在荒漠地表的薄荷叶子挨得太近，也因此开始燃烧。
木柴被点，就燃了。谁知道会烧成什么样呢？
“——前面没有路了！”
“开下去！相信我！”
后半句甚至都不需要强调，指令发出的同一瞬，人类一脚油门到底。
他们一人一手共同抓着方向盘，从高处俯冲而下，没有道理又必然如此地，他们握住了彼此的手。渡边收刀侧身猛地拉开车门，在脱离车舱的瞬间调整卸力，法奥斯军校曾教过构造体与指挥官的配合，时隔多年再一次链接在遗忘者与空中花园之间。月已西沉，渡边将他的月亮护进怀里。流线型的机体天生适配空中作战，他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角度翻滚，偏离随他们冲下陡崖自由落体的类人大军，如辗转在空间站的星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