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23)

因为他一直吃着蜜样甘露
一直饮着天堂的琼浆仙乳”
十五
忽必烈回到大都后，一直闷闷不乐。八思巴从未见过他的君王如此憔悴，一夜之间便老白了头。
执行第一条旨意仅用了三个月，期间忽必烈不时去视察他的帝国。尽管国家定会再次焕发活力，一切都将回到了修建宫殿前的盛世景象。可忽必烈却只能看到注定颓倾的城市与再次荒芜的田地。遍布的城市与繁忙的交通不再象征财富，反而正沉重地压在百姓与大地身上；庞大的建筑与复杂的等级不再意味着美观和精准，反而代表着臃肿、烦闷。帝国在一片废墟中建起，却又正在被他自身的重量压垮。在历史的循环中，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忽必烈便不再去巡视他的帝国，反而沉心于围棋之中。毕竟整个宇宙的智慧，都隐藏在这有三百六十一个交点的棋盘上。他留下了同样失意的马可波罗，同他下着一局又一局的棋。现在，忽必烈对帝国的了解，以围棋的形式展现。粮食的产量、贸易的增长，一切都隐藏在棋盘上的一个个定式与局部当中。星位还是小目，粘住还是虎住，大场还是急所；忽必烈必须在种种方案中做出选择。可他却隐约觉得，无论自己如何选择，都挣脱不开既定的命运。

大汗沉心于棋局之中，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下棋。每一局棋都有一个结果，可是输赢的本质是什么？黑白两色棋子交错在纵横的网络上，忽必烈望向正在收官的棋局，脑中却再也想不清自己究竟差了几目。因为通过对目数的计算，忽必烈得到了最本质的结果：帝国不过是虚幻的表象，最终的结果只剩下了棋盘上的一个个交点：空……
十六
又是一天，忽必烈与马可波罗仍进行着重复的棋局。八思巴的到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可他传来的消息更让忽必烈汗心痛：“尊贵的大汗啊，我已预感自己的时日无多。落叶归根，臣请求回到故乡—吐蕃。”
夕阳下苍凉的秋风吹过，年暮的雄鹰独自落在枯树枝头。忽必烈就这样呆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吐出了两个字：“朕准”。
八思巴行了一个礼，说道：“在我走之前，有些话想同您说，希望您听过后心中可以好受一些。这些话同样也是对马可说的。”他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马可波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