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25)

八思巴又看向了马可，说道：
“你所说的，会有比我们发展得快、且给我们带来灾难的地方，正是你的家乡，欧洲。而欧洲的现代化，其实正是在我们的驱动与刺激下完成的。茶叶、瓷器、丝绸，欧洲实在太需要这些商品了；而我们所认可的结算货币、白银，欧洲也是缺的厉害。而正是在这种产品的匮乏与白银的渴望中，才诞生了后来被你们称作近代开端的事件—地理大发现。”
八思巴将头抬起，望向远方，继续说着。
“未来一旦被预见，便不可被改变。倘若没有马可的提议，上面的内容也将成为现实，不过会慢一些。想来有些可笑，马可为防止灾厄发生所做的提议，反而却加速了它的到来。
“尽管此刻我仍未想清，为什么在我们帮了欧洲一把、将他们拽进近代之后；他们之后竟会以如此凶残与野蛮的方式对我们。不过我想，古老的中华只要能延续下去，就一定可以越过重重艰难险阻。

“希望是附丽于存在的。有存在，便有希望；有希望，便是光明。只要我们将文明延续，那么我们一定有悠久的将来，而且一定是光明的将来。”
十七
八思巴说完这些，便离开大都，返回了吐蕃。忽必烈汗在听到那番话之后，便也渐渐清醒起来，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之后便一直兢兢业业地治理着国家。尽管他知道，自己的王朝注定灭亡、一切的功业都会烟消云散；可是在这一刻，能够让他治理下的大元安定、人民幸福，这便足以充实忽必烈的内心。
至于马可波罗，他在听完八思巴的一席话后，仿佛受到了某些召唤。他离开了中央之国，回到了遥远的故乡—威尼斯。在那里，他将会受到审判官对他所谓异端邪说的指控与宗教法庭的审判。倘若被判无罪，他也会在同热那亚的战争中被俘。终于，在囚室中，小说家鲁斯蒂谦会把他的故事记录成册。在他的笔下，中央之国成了东方，香料遍地，黄金满堂，充满着各种美好的幻象。之后，一个叫哥伦布的年轻人，会踏上对新大陆的遥远航程。而在他手中的，正是那本《马可波罗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