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24)

“马可预见了现代化，却只是看到了表象，并未洞悉它的本质与要义。现代化绝非由哪个孤立地区因其内在特性能完成，更非由某个地区的宗教伦理与特有精神产生，而是整个世界各个地区整合交汇、共同作用的结果。
“我之前提醒过马可，他的那个计划执行起来要把握好度。现在看来，在这个时间停止，这个度掌握的便刚好。倘若继续下去，首先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挑战就是没有足够大的外部粮食市场供我们转型，这点大汗您看的很清楚了。其次，资产阶级的兴起会增加他们对权力的诉求。一旦他们成功掌权，分割的、零散的商人共和国便会取代完整的大一统国家；整个中华再难统一，难道这真是您希望看到的吗？在他们羽翼未丰时，阿合马的叛乱便如此难以平定；那当他们壮大后会怎么样，就不必同您多说了吧。”
忽必烈不解，问道，“那为什么不干脆阻止马可的计划，反而让他适度呢。”

八思巴恭敬地回答：“尽管马可的目的是加快我国的现代化；可在实际上，这推动了整个世界的现代化进程。”
“兴建空中宫殿，马可的本意是刺激技术进步。可在这过程中，制作信号烟花的火药、锡玛琳城中用到的造纸术与印刷术、飞艇上的司南，这四种发明得到了广泛应用。这四种发明的特殊性在于它们对现代化过程必不可少；又是大一统帝国环境下的产物，任何一个其他国家都没有产生这些技术的历史条件。这些技术的广泛应用加速了它们传播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来帮助那些地方完成发展中的必要一环。
“而在对外贸易蓬勃发展这件事上，马可想到的是利于资产阶级的形成。不过他没有想到，以大元为中心的贸易体系，标志着第一次、一个统一的世界市场形成了。在一个巨大却不可见的手中，整个世界被连结起来了。而作为中心，我们所承认的白银，也正式成为了世界范围内的通货，润滑了世界的经济与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