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雨（上）(2)

“粪坑前面的就是我们自己家的田，还记得吗？那时候你还小...”
母亲还在絮絮叨叨着。我一听就知道她又要拿我小时候差点摔进粪坑的琐事来打发乐
子，便不再理会，走到院子的矮墙边趴着，看着矮树丛那边挑水回来的人影。
一个人挑两桶水的是二楼的方叔，两个人挑一桶水的是三楼的周婆周爷，前面的人挑水，
后面的人跟着的就是楼上的小棋。
打水的身影终于在靠近我家那个粪坑时变得清晰了起来。一个稍矮点的人挑着水走在前
面，而另一个高点的人就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是小棋！”
没等我喊出来，三楼的管哥就从楼上冲了下来，一边跑着，一边招呼着我跟上。
我回头看看母亲，她没说什么，走到院旁替我们打开了那个矮矮的栅栏门，我便和管哥
一同跑去迎接小棋。
院子里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就只有早我一年出生的管哥还有小我三个月的小棋，所以我
们常常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常常吵闹得三楼的周婆推开窗来叫骂。到那时候我们就逃，逃

的时候还不停地笑着，直到一口气接不上来，才会坐到路边的田沿上大口地喘着，看着一望
无垠的浅蓝色天空，直到眼睛被晴朗的光线刺痛为止。
“小雨！你和小棋挑那桶水！这捅我来！”
管哥麻利地从小棋肩上的扁担上取下两桶晃晃悠悠的井水，一桶卡到扁担的正中间，另
一桶则提到了自己手上。
“看看人家小管，多听话！”
跟在身后的是小棋的父亲张伯，那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后面的那个就是他。
走到院口，母亲侧身靠到张伯旁边：
“老张，孩子还小..”
“小才正该练练！”
没等母亲说完，张伯便岔开话来，
“你看人楼上周家那儿子，几岁就开始担柴挑水，后来不就考到城里，每年回来都挨家
挨户发两个城里人才吃得上的好橘子吗？哪像我们这院门口种的那两颗老橘树，结出来的果
子又小又涩。孩子现在不抓紧，将来就会跟我们一样一辈子烂在院里，没出息！”
“再怎么说你们也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