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eddy】无人查收(5)

“他只要再等一会，就能看到我了。”Eddy停下来吸鼻子，“我比他低一年级，学校跑操的时候他就站在我前头，后来上大学，他在乐团担任首席，我坐在他身后，回头就能看到的位置。每次他都会慢慢走着，等我追上来，跟他并肩，但是这次他没有等，以后也不会再等了。”
“他走后就没再有人来找过我，我也没有去找以前的朋友，我不想再接触任何与Brett有关的人和事，但你知道吗，我才发现自己的前半生都与他有关。我的时间观念向来不太准确，现在更是如此。有时候我醒来是白天，洗漱完出门，却发现早已深夜。我的时间好像从那天开始就凝固了，往前看没有未来，往后看只剩回忆。”
“记得有段时间我们去新加坡，住在一起。我睡眠不好，半夜听见他偷偷撕开药片锡纸，趁他不在的时候，我拉开抽屉，都是些治疗焦虑和抑郁的药物。他不想告诉我，我也就没问。你说他会不会是病发了才跳的楼？”Eddy起身抓住我的手，情绪在崩溃边缘颤颤巍巍，满脸都是泪也顾不上擦。
“我们都低估了他的病情……”
“不是的。”

我听见自己这样说，但这不是我想说的话。我想说什么呢？一片空白的脑子没给我任何回应。或许我现在应该安慰他。我想着，心却突然疼起来，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视线也一会清晰一会模糊。
我看见那个男生拿着报纸，不，是我拿着报纸，我坐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在悉尼，报纸的日期是2016年，头条是一架从布里斯班到悉尼的航班失事，无人生还。紧接着是乘客名单。强烈不安充斥着我的胸腔，我一排排看下去，心跳越来越快，当看到Edward Chen这个名字时，我的心脏停住了。
我看见自己从昆士兰音乐学院跑到Eddy家，一边哭一边狠狠锤门，用尽所有力气，锤得双手红肿，也无人回应。最后我疼得抬不起手，坐在门口又哭又笑。“Eddy Chen，你的好朋友再也拉不了琴，也再见不到你啦。”
我看见自己从高楼一跃而下。
“……”
“阿尧，阿尧。”
我被旁边人轻推两下，睁开眼，呆滞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坐在飞机上。面前是背着小提琴的那个男生，他看起来比刚见面的时候糟多了，像是刚哭过，泪痕都没擦干净，眼眶和鼻头还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