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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时/knen】梦污染(Part 2)(6)

仅仅是为了记录和保护这些如露水般短暂的幻象,这就足够了。
在这个最寂静的时刻,我忽然发现绘名手臂上的划伤正在愈合。她帮我掀起后背的衣服,前些天被“隔离区”巡逻无人机的子弹打伤的位置,此刻也在长出新的肉芽。
当时的我还不完全理解“茧”所蕴含的魔力,自然不会预料到,短短一星期后,一颗埋在十字路口的梦境地雷将如何在我的头颅里留下永久的耳鸣。
如今我只有从绘名的口中才能得知那些天发生的事情。悲痛欲绝的绘名把我粉碎的身体带到“茧”的深处,在整整一夜的谵妄与麻木交替的尽头,她揭开盖在我身上的染血的白布,竟发现我支离破碎的腹腔内部长出了全新的骨与肉。糜烂的组织脱落下来,被瓢虫大小的梦境狮鹫争相分食。
从四分五裂到恢复如初,我的身体疗愈的过程持续了整整四天。在这四天的折磨与呓语期间,“茧”一直在收缩、扭动,它的四壁和穹顶变成了鱼鳃似的鲜红,随着我呼吸的节奏舒缓地起伏着。
发现第一枚“茧”后,我们很快就得到了第二枚、第三枚,因为“茧”的穹顶中央不断分泌着形成“茧”自身的彩虹状材料。

【25时/knen】梦污染(Part 2)


事实上,“茧”是一种数学分形:这个比体育场更宽阔的“茧”孕育着一间卧室大小的次大的“茧”,次大的“茧”则孕育着一粒黄豆大小的“茧”,而黄豆大小的“茧”又孕育着一枚供微生物居住的“茧”,如此嵌套直至无穷。
我们培育出正好可供一名患者躺进去的“茧”,每天可以手工纺织六枚。
在那以后,我越发相信自然界中的万物都是具有生命的。有理由认为,我们的睡梦也是一条残缺的生命。
在两年零三个月前做梦无法成真的那个时代,每个人在每个晚上也许都经历着一场无痛的流产。
如今,由于“梦污染”过于沉重的后果,睡眠反而成为了奢侈。只有在这片百合随风摇曳的谷地边缘,我和绘名才会卧在绵软的草地上,接纳各自最倒错的欲望。
绘名,我们做梦吗?我问。
做吧,她说。
于是我们默默拥抱在一起,任由倦意夺走意识……睡梦中,我正在穿过一成不变的防火门,借着“手术中”的暗红灯光,凝视着平躺在解剖台上、向我微笑的绘名。

【25时/knen】梦污染(Part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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