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一头野兽的最后时刻(20)

候车室很空旷，我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低头想睡一会儿，白色瓷砖却有些晃眼睛，抬起头，正好看到了一个绿色的安全出口的牌子，在冷色电灯与黄色路灯光中，安定的亮着。
似乎勾起了很久远的记忆。闭上眼睛，一阵头疼袭来，也不知为何。换了换姿势，它便消退了。
下午的时候，一直以为会吵起来的。
家里没开暖气，这是父亲一直以来的习惯。凉飕飕的风从窗台灌进来，漫过客厅，把坐在餐厅的他的脚冻得冰凉。他觉得他应该吵的，他知道自己其实很会骂人，尽管只骂过那一次。
通知了他名字的事情。没有摔筷子，没有拍桌子，话都没有。只是吃饭。也不知为何，只知道等他办完手续时，才发现都已经结束了。父亲沉默不语，胡子拉碴，不变的，只是埋头吃饭。刨几口，嚼一嚼，哽咽着吞下去。他的胃一向不是很好。

餐桌正对面的空位子上放着一张照片。他也有张一样的照片。不，两张，两张一样的照片。
他也刨几口，嚼一嚼，却发现不知为何，忽然哽咽着吞不下去了。父亲把中央的水杯递给他，然后又转回头去不再看他。杯子里还有最后一口水。他仰头大口喝了下去，水溅到了领口的扣子上。
记得当年喝酒，他也是这样拿着酒瓶子干的。
想起了妈妈，想起高中时她一遍又一遍讲她的爱情故事，“当年你爸哟，长得可帅了，还会跳舞，身材也倍儿棒。他就坐我前桌，每次上课我们都不停地讲小话。我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学校在操坝里办文艺汇演，我的男舞伴突然不见了，你爸就顶替上来，结果刚一上场就摔了个大马哈！”
每次妈妈讲到这里就笑得再也讲不下去了，后面发展也只能全靠我自己猜测了，至于真实故事，到最后也没能听到。看着那张照片，我想去拿，但它太远了，怎么伸手都够不到。不知怎的，忽然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