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之门(2)

他惦记着，数着时间的一分一秒，要去做那件未尽的事情。感到手无处放，所以交叉握着。
下来了。他等在那里看着她走过来。她从帆布包里取出两本书，旧旧的，干净的。他递给她早已抓在手里的书。上面没有划满笔记，所以显得很新。
“谢谢啦。”
他惦记着，数着时间的一分一秒，要去完成那件未尽的事情。女孩说，那我下次还你哦。这句话让他分心。他眉头一紧，随后舒展开来。
好。他答应道。
......
那次会面之后，他又寻了很多地方，希望有那样一个地方——他的死不会造成太大的轰动，也不会弄得难以收拾。希望他的死是一个无名氏的死，却又希望有人知晓他的一二。比如有人会说，我喜欢那身衣服，我见过那样凌乱得丰茂的头发，而现在他的生命之火熄灭了。
一个人的灵魂会跟着他的眼神起伏，那他现在是微弱地亮着。不是风烛残年，而是萤火虫小心翼翼地挤出它的光亮。
他又回到了他工作的店里，数着日子，如期赴约。其实也说不准，她会一个月看完呢，还是两个月看完呢？我早早看完的话，要不要问她一下呢。算了，没有答案的问题，不想。

他是夜班。深夜的炸鸡店，招牌灯还醒着，店内炉火辉煌，为一个个奔波在夜色和自己身体里的人，带去温暖干燥的慰藉。年糕和胡椒粉末显得黯淡了，崭新的餐盒也显得滑腻。被遗弃的食物残渣，和夜色的形容贴切，唯一不同的是，它们有时会留在白日的街上，变成显眼的光斑。骑手们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却不是去营救公主，而是满足一颗颗饕餮的心。
时间还早，可以下楼买可乐和甜筒，带着些许贪婪吃干舔净。麦当当早已不二十四小时营业了，夜晚的人流少。店内没有客人，他不需要擦桌子收盘子，只需手脚麻利地打包外送。现在不是空窗期，但给客人的塑料手套不太够，早中班的也忘了补充。他要去两公里外的自助杂货店取。他不想骑摩托，轰鸣声会击碎夜色。只好步行。
踱过树影遮盖的斑马黄线，途经一个商业广场。透过沿街的玻璃橱窗，白天那些衣着鲜艳的模特女郎都黯淡下来。她们是否也感到过忧愁，在变陈旧被丢掉之前，窃窃私语，声讨自己的命运。货架上陈列的物品，不太能看得到，超市的卷闸门盖去了一切，但他仍能想象它们在货架上的样子，有些东倒西歪，是超市小职员晚间偷懒的缘故，把它留给明天早班的人吧。